世事如云,浮生若梦,爱情更是梦中之梦。
有些事情,你是意料不到的,有些劫难,你是注定逃不掉的。
就像张爱玲之结识胡兰成。
是喜是悲,是幸或不幸,莫名所以,“来易来,去难去”,恍如滚滚红尘中的一场梦,“至今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1943年夏天,二十二岁的张爱玲,将自己的第一篇短片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交到了上海《万象》杂志社。从此,她便以每月一到两篇的频率,刮起了一阵旋风。
短短几月,张爱玲就成为了上海滩读者熟知的名字。
她的作品清一色皆是男女之间的小事,却惊得许多编辑、读者目瞪口呆。这是怎样的一位女子,精致、典雅、敏锐、高贵,却又含着苍凉、孤独、成熟甚至没落?这惊叹者中就有一位叫做胡兰成的男子。
张爱玲的祖父张荫恒,是晚清才子,连当时权倾一时的李鸿章也爱其才华,不但力荐为官,还把爱女许之为妻。张爱玲的母亲也出身书香门第,而且颇为独立,在同丈夫发生龃龉之后,便长期独自旅居欧洲游学。
生于这样的家庭,张爱玲可谓见多识广,加之天赋的灵性,自是寻常人莫及。这也就注定了她是孤独的,因为找不到谈话的对手。
恰巧胡兰成是个非常好的谈话对手。并且,在张爱玲的小说里,胡兰成读出了别人不曾读到的青春与热情。
读过张爱玲小说的人,往往会感叹,以当时她的年纪,何以对生命的无奈与苍凉感受如此之深?何以对人性的欲望、卑劣了解的如此彻底?以至于四十年代张爱玲的读者,都把她当做是”老人转世“。
唯独胡兰成说,“她不是以孩子的天真,不是以中年人的执着,也不是以老年人的智慧,而是以青春之旖旎,照亮了人生。”
“因为她认真、倔强,所以她不会跌倒,而看见了人们怎样的跌倒。因为她的爱与生命力有余,所以能看到弱者的爱与生命力的挣扎……”
慢说当年,就算是今天,人们依然更多地看到了张爱玲的冷,而不肯承认她的热。
只有胡兰成是个例外。
一句“因为慈悲,所以懂得”,让张爱玲惊叹胡兰成的识人之深,也确认了他的才华。棋逢对手的快感,是所有局外人不能体会的。
更何况,胡兰成又是这样的多情。
一日,在长谈之后,两人并肩走出弄堂。胡兰成忽然说,“你怎么可以长这么高?”
张爱玲是何等剔透的人,怎会不懂这似嗔似怨背后的暗示?
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尽管她知道胡兰成早有妻室儿女,尽管胡兰成从不安分。
没有婚礼没有张扬,只有他们双方私自立下的两张自愿白头偕老的的字据。从此,胡兰成每次从南京回到上海,总是直奔张爱玲的公寓,长谈亲昵之后,再回自己的家。
他们之间的爱情,实际上只持续了短短数年,却令所有喜爱张爱玲的读者心痛了一辈子。
撇开政治上的污点不说,胡兰成这个人,用今天甚至当时的眼光来看,都不是一个女性可以放心交往的对象。
胡兰成在日后流亡日本的岁月里,曾写过长篇回忆录《今生今世》,其中有一篇《民国女子》,回忆了一些曾与他交往、或当时很有影响力的女子,比如苏青,比如张爱玲,一人一篇,专题评论。
这样的编排,就像风流才子品诗品花。女性,即使是做过一场夫妻的张爱玲,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歌楼里的一曲清音,而自己则是偶尔归隐田园的调筝好手。
你可以因此替张爱玲不值。但或许,张爱玲其实并不在乎。
也许不是巧合,同胡兰成在一起后,1944年6月,张爱玲发表了她的短篇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
小说开头,张爱玲便这样写:
“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普通人向来是这样把节烈两个字分开来讲的。”
那个时代的中国男子,甚至包括许多现在的中国男人,虽然读着外国的书,接触着西方的理念,做着外国公司的职员,私生活里却依旧向往中国古代风流才子的生活,于功名利禄之外的一大乐趣,便是”红袖添香夜读书“。在生命中拥有热烈的情妇、贞洁的妻子,是他们隐秘且不懈的追求。
这不是胡兰成一个人的自私,而是中国社会几千年来男子的通病。就这一点来说,张爱玲早就看得透彻。
正因为她把胡兰成看得太清太透,所以原宥了他的一切,也以自己的一份真诚成全了胡兰成的自私和欲念。但是,这中间全然没有委屈,张爱玲从来不做委屈自己的事。
从张爱玲所受的教育和生活方式来看,她是以上海滩新女性的独立、见地来处理这一幕情爱的。她应该不是一个”我把一切都交给你“的女子,事实上,从相爱到诀别,她从不曾把自己的一切交出去。
不过是棋逢对手、酒逢知己,不过是在楼台歌卸,偶遇了一位风流佳公子,不过是做“一宵”的倾谈。
作为女子,她柔情千种温婉妩媚,却也同时有着男子般的侠义承担与决绝。
1945年8月抗战胜利,汪伪政府垮台,胡兰成不得不躲到乡下。
张爱玲留在上海,依然住在自己的公寓,依然过着自己的日子,看书、写作,自己养活自己,还不时给胡兰成寄去稿费接济。
胡兰成在乡下一边嚅喏着“爱玲”,一边和别的女人同居。
一场爱梦,顷刻间化作了“朵云轩信纸上的一滴眼泪,陈旧而迷糊”。
好在胡兰成说的对,“她认真而倔强,所以她不会跌倒。”
1947年,张爱玲给胡兰成写了最后一封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了的。”
……
虽说诸色皆空,但若无爱梦萦绕,人生岂不是赤裸裸的空无?离了暮雨朝云,巫山也只是一堆冰冷的石头。
有时候,爱过比被爱要幸福许多,人活一世,真爱一人,那种如痴如醉,如春雷在天空滚过,如鸟儿在树梢啾啾,内心深处的激荡能让最怯懦的人变得勇敢,让内敛的人变得张扬,而爱情正是这种奇妙的化学反应的催化剂,在爱情里,谁摆渡了谁,结果不再重要……
所以,我们不妨相信,对于胡兰成,张爱玲是无怨的;对后来选择比自己大30岁的德国伴侣赖雅,她亦是无悔的。
张爱玲晚年住在位于洛杉矶市10911号RochesterAvenue206室,“正对着电梯口,一条笔直的走道,四面没有窗,灰灰的日光灯,整天亮着……地上摆着许多纸袋,包着不同东西,门旁靠墙放着那一张窄窄的行军床,唯一的一张折叠桌倚在东墙近门的地方,厨房里搁着一把棕色的折叠椅,一具折叠梯,这是全部的家具了。对门朝北的窗前,堆着一叠纸盒,就是写字台,张爱玲就坐在这堆纸盒前面的地毯上,做她的书写工作……墙上没有挂任何东西,连一张日历也没有,真可算是家徒四壁。”
“更衣室里除挂着的衣服外,地上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纸袋……她从来不用箱子,什么都是临时现买,一搬家就丢的丢了。她不用普通的女鞋,唯一常用的是胶底浴用拖鞋,买了好几大包,全是新的,用脏就丢。”
有人看到这些描述就觉得张爱玲晚年很凄凉。可我觉得,只要张爱玲自己喜欢,何必要求她一定要住花园洋房,坐跑车、养番狗、吃鲍参翅、穿名牌时装、携高贵手袋、戴钻戒、搞整容?
张爱玲在47岁赖雅去世之后的感情生活应该是空白的,这也无可厚非。为什么一定要她有个伴侣呢?没有这些东西就一定很凄凉吗?你可能有如此想法,但正如她那篇散文所说的,她要你“把我包括在外”。
最后独自一人走完人生的她,其实并不孤独,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的内心是丰盛的。
世事如云,何妨就当它是云,卧看云起云涌。浮生若梦,不如就当它是梦,尽兴地梦它一场?
瞬息不可留,永恒不可及,缘起,缘尽,早有缘定。看尘缘于道,千年落花,万世流水,终随时光归去,了无痕迹。
晨钟幕鼓,缘起缘灭皆由天,在嘈杂纷乱的人群里,保留一种恬然一份悠闲,守一窗灯光,与一份淡淡的心境,让清澈的思绪净化岁月的浮华,爱恨不过在一线间,相逢一笑恩仇泯。
作者介绍:魔小喵,一只爱旅行的猫,和你分享有温度的旅行故事和生活感悟。微博:@魔小喵旅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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