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行

   

丽江行

    想自杀的人分为两种，怀着强烈的爱意感受生活的和悲观懦弱的，前一种是自我与现世的矛盾产生的焦虑，后一种则是逃避。

    今年的焦虑尤其严重。我也想把自己活在一种庸常的满足与精明之中，但我发现自己做不到，夜半无由的失眠，常常夹杂着死亡的气息，要爱的人太多，但发现已缺少了某种爱的能力。

    这是一场计划外的旅行，如果丹没有走的话。这也是一场必然会发生的旅行，濛的邀请带有强烈的吸引力，她给了我一个完美的机缘，我姑且称之为第二次的心灵之旅。

    飞机飞上天的那一刻，我望了望窗外那漆黑的夜，一种不顾一切、安然自适的情绪弥漫了开来。临行前又读了林徽因悼念徐志摩飞机失事的文章，蓦的想如果自己消失在这黑夜里也会有人伤心怀念吗？

    不管了，世间的一切都已不那么重要了，深味的悲凉此刻也没有了，云上的日子让我仿佛也出离了灵魂，不断地向上、向上，知道向上没有尽头，也相信那里有更奇异的风景，以至于天空下的那些事都已不再重要。我可以放下一切了，爱的人、事，理不清的头绪，都没有了，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我感觉到这将是一次于我个人来说无比美好的旅程，死也就死一回，我要把心头的这些幽暗的恐惧摆脱，否则我会在更多的日夜里不安焦躁，把爱情的谎言撒在伤口上，像一只折了翅膀的可怜的蜷曲的虫子。

                            10.1于飞机上

    走出机场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濛，她几乎也同时看到了我，她笑着向我招手，和以前一样，带着向日葵的味道。“欢迎来到美丽的七彩云南！”她向我作了一个拥抱的姿势。我走了过去并笑着说道：“你比以前更美了”！

    辗转的车途中，在礼貌性的寒暄过后，她忽然说道：你现在要全身心投入到这趟旅行中，把你交给我，并经由我带你到你所期待的世界中去。手机交我保管七天！当然，你受不了的时候随时可以要走。

  “这无异于把你囚禁七天”她诡谲的一笑。

    濛还是这样，表达意见的时候干脆利落，让人有一种放心的洒脱。毕业几年未见，她不仅没少去那种少女的楚楚动人，更有一种如月亮般的平静透明的味道。我很难把自己交给一个人，不过在这苦闷的关头，被别人牵引着安排好一切，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从容的交出了手机，并且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旅行，只是这次，我不是来看景的，或许是来看景的吧，总之，这次我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完成自我革新，不然真是憋得难受。

    濛笑笑，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的时候是典型的高冷女神。

    一路上我心事悠悠，南国的氤氲的气息透过车窗钻进我的鼻孔，几乎要融进血液里去，我望向窗外，浓林的远处隐约的可看见雪山的白色，我的血管也随着那起伏变化的山的线条扩张收缩。一下一下，车子渐行渐远，灯光也随之昏暗。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脑袋歪在我的肩上，借着月光，我看见她的皮肤光滑白皙，眉毛疏淡而线条分明。一生中有这么一分钟在别人的怀中酣然入睡，也是幸福的吧！车子在夜色中奔驰，临窗幻想，我仿佛进入了一个艺术的世界，理智在其中陶醉了，此刻，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坐在身边的是谁。我仿佛坐在一只船上，水随天去，伴着西斜的月光升起的心事一片迷蒙。

                  10.2凌晨于蓝天宾馆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白天，但此刻我无心叙说。我感觉到了失去手机带给我的种种不安，有一种无论如何用力也抓不住东西的感觉，濛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告诉我她也没有带手机。她不知道，此刻我的心并不完全因着失去日常的消息而焦急。我是在想一个人。

    按照时间计算，她应该也已准时出发并到达了目的地。我并不赞成她的行程，但也无权干涉，很多事情让它顺着自己的意愿发展吧，人生的路总是有太多意外状况，每一段都有每一段的特殊风景和意义，人是由许多个不完整组成的。

    如果我想的忧伤一点，她此刻正在别人的怀里。但这种念头让我立即明白这是毫无意义的想法，她一直是在别人的怀里，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怎样的女孩子，都渴望的是真实的感受，哪怕是欺骗，也会在当下勾勒出一幅美丽的图景。

    我被自己的大度震惊，或许她和别人在一起更好吧。

    就当做很好的朋友吧，虽然我不确定我们是否真的可以彻底的交流，但在这短暂的时日里，还是比和一般人说话舒服多了。我在不断的调整中，打算维持这种关系，并把它导向更高的层面去，和嫕断了十一年的通信后，第一次我对另一个女孩有说话的欲望，尽管我保留了很多。

    我不知道丹在旅途中是否想起了我，但毕竟她是去约会的，和小男友也会在十一的人群中享受热闹的空气。我决定不再想起她，直到她回来。

    濛和我约好了晚上去看一个叫九鼎龙潭的地方，这里平均海拔2400米，空气清新，晚上估计会比较凉，我得找一件外衣，不知道濛穿了厚衣服没有？

                                10.2日夜

    不要羡慕别人的生活，即使是最令人羡慕的天才，也要承当那相应的天才的孤独、敏感、脆弱，痛苦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

    罗曼罗兰说：这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识生活之后——仍然热爱它。

    我是带着感伤和悲观绝望来的，在这里的第一课却是如何热爱生命。这本是我思考过的，带着近三十年的生活体验，和约八十年的心理感受，以至上千年的历史的阅读，间或有那许许多多圣人先贤的启迪。农村的厚重而今瓢泊，城市的魔鬼进程而今单调无趣。我并非凭空无病呻吟，我也不对世杞人忧天，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沉浸在一种惯性之中，我要自我的突破与前进。

    不过在禅堂里，在静坐中，师父还是导引我去感受这份痛苦的来源。

    强烈的分别心人为的把自我与世界、自我与本我对立起来，产生的虚幻不实的欲望主宰着人的意志和行为。

    在这里教会我的第一课不是陷入虚幻的神秘主义，而是静下来，先反观自己，心的沟沟坎坎里埋下了多少虚荣谎言的种子。静下来，定下来，用那一点点的智慧来思考。

    下午茶的时候，第一次品味到了茶的味道。

    喝茶只是喝茶。

                              10.3日夜

    从山上下来，世上已变了千年。

                            ——仓央嘉措

    在濛的再三邀请下，我住进了她家。

    是一座院式的四围合楼，经过一段石阶，掩映在一片层林之中。古朴的旧砖很有些岁月沉淀的味道。据她说她祖辈原是广东的客商，在茶马古道正热闹的年月里随生意迁来了这里，后来觉得这里空气清新，民风淳朴，她的祖辈又娶了当地纳西族的一个美女为妻，从此就落居了。

    哦，纳西族的美女！我无由地想起了一个人——赛珍珠。

    “是伤痕的风景还是青春的树林”，我胡思乱想的毛病与日俱增，

    你又发呆了，濛好像提醒我似的说了一句。

    我拉回思绪，仔细端详了她一下，我第一次发现在她的眉眼顾盼之间真有一种异域的风情。她带着我在回廊的楼梯间穿梭，脚踩在那些笨重陈旧的木板上，抚摸着粗壮的梁柱，再看那上面镂刻的金光闪闪的对联，精致的雕花的窗门，颇有一种回到旧时大家庭的感觉。濛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让我顿感自己的装束太随意，这样的老屋子实在太适合戴望舒那样留过洋的民国范的诗人来鉴赏，来说几句老式地又夹着洋味的话而引起女主人的极大的兴趣和微笑；或者像电视剧里的应该是一个戎装的英气逼人的民国军人，在上前线前和女主人做最后的流连。濛的烫了的卷发的倩影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心里也在紧张的建造着一所房子。加上夜晚的灯笼的淡淡的晕黄的光，又使我想起了白天的走过的那些地方的名字：玉湖村、白水河、蓝月谷，有月有湖，月亮照到湖心，再映到这阁楼上，一种既轻柔浪漫又如梦似幻的感觉就袭上了心头。

    在濛的闺房门口我作了应有的迟疑，濛浅浅一笑，我仿佛被一股香气摄去了魂魄。说实话，濛一直单着让我觉得心疼。大学的美好时光吧，我已无法平静回忆。该有一个人安抚她的旧夜的梦的！人不能活的太理想，濛的身上映照了太多的我的影子，论涵养学识、经济世面、大家风度我都是不及她万分之一的，可偏偏我们身上的那份迟疑矛盾、不安现状又过于相似，她给重庆一家世界旅游杂志写专栏，过着看似逍遥自在又有格调的生活，却担负了太多的忧愁与喜乐。

    濛欠身在床边，带着守候的神情望着我。

    “你难道没有中意的人？恋爱总是要谈的。”我说道。

    “谈了又怎么样？最后不还是带着肉欲和专横凑活下去。好像彼此相爱，其实握在手心里的不过是一个控制的欲望和一个成瘾的对象。还要那么刻意的去照顾一个人的情绪，在照顾别人的情绪里找到活着的意义和充实？名之为爱情。不就靠这样一个美丽的名词去做那自欺欺人的事吗？”

    “孤傲如张爱玲，也写了那么多爱情故事，不还是因为心里相信爱情嘛”我说。

    “你也是读张爱玲的，张爱玲生活中失败的那两段婚姻就是爱情吗？”

    “那至少初心是奔着爱去的”

    “我觉得在某种层面上爱情可能有吧？”我补充了一句。

    “日本和台湾独居人口达到百分之四十多了，北欧不用说更高，连大陆也到了三十多。我没什么输不起的。”

    “我需要一个知己”濛说。

    “我不需要成天在网络上晒那些爱来爱去的话，那太孩子气了！”

    我们都不再说话，我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对错的命题。我也并不认为濛说的太悲观。如果爱情真像呼吸那样重要，世间成道成佛的圣人不都太愚了吗？我相信俗人是需要爱情来刺激生活的。

    “你要看看我们出版的杂志吗？”濛问道。

    “电子版的我一直在看”“不过纸质的更好”。

    我羡慕过濛的才情，曾经读她的诗一度让我自惭形秽。她的文字多很大气，可能和她到处流浪的关系很大，我更喜欢现在她的那种天南地北的文字了，也谈爱情，也写风俗，见闻悲欢，绝不像她的外表那么冷漠拒人。反而像一股燃烧的火焰，映衬出的是她的沉默与爱。她靠文字摆渡自己，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慵倦的身体里是逐渐明晰的灵魂。

    我一直不敢相信濛真会有勇气过这样的生活。她偶尔也让我帮她写点地方的东西，说喜欢我写的东西。可我对那些草样的文字实在没有信心。

    我和濛一样，无法只爱一个人，如果爱的意义是光明的话，我们都无法把自己锁在狭窄逼仄的小空间里。

    我不知道我是否算濛的知己，我们交流虽然不频繁但也没有间断过，她每到一个自己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总会给我寄明信片，让我觉得她根本不像这个时代的人。我把这个还算美好的事讲给学生听，没想到学生也给我寄明信片，但让我每每期盼的还是带有她的字体的那一张。收到了，看一会，坐下来，仿佛看到了万水千山中的她。

    随着阅世的历练，我越来越明白孤独的重要性，尤其是摆脱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幼稚，没有了故作高深的可笑，少去了思想吓人的神秘力量，孤独更像是一缕爱的阳光，让人忘记了俗人的教诲，带着博爱和公正的心对待每一个人。正所谓：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我不相信濛的心里再爱不起一个人，她只是在享受着孤独，享受着自由。

    对了，白天坐完禅。我和濛在将近傍晚的时候去了玉龙雪山。这使我想起了我的贺兰山，和我曾睡过的终南山。在这南天里，自然也就有了一种故人重逢的感觉。在雪山上，我们一路沉默，达到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上山很艰难，但我们带着轻松的心境，丢开了城市，接近雪山让我们变得愈加渺小，我们满怀着谦卑和敬畏。

    王阳明说：洞中一日，世上千年。

    没有不平的事，只有不平的心。“从山上下来，世上已变了千年”。或者，千年未曾一变，变了的是我们的心。

    我不能用太多文字去写濛，我宁愿保留更多。

    唯一让我感到深深不安的，是濛在抽烟。而且，样子像极了抽鸦片，我没见过真正抽鸦片的人的样子，但在想象里，那缥缈虚无的情景总让人觉得不真实。

    我宁愿濛是真实的。人不能活的太理想太孤独，不要太文艺，我们可以过两面的生活，尽管现在那些虚伪矫饰的东西让人厌恶，那些成天吃吃喝喝瞎逛瞎吆喝也让人鄙弃，但在尘世间我们要热烈而清醒的活着，带着强烈的爱意。可以不迎合、不让步，但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可以简朴、不计小利，但不能太高尚。

    濛的身材极适合跳舞，屋子里摆着钢琴。我却不想让任何一个琴弦响起，莫扎特的小夜曲也不行。我走过去，拿起一根烟，濛笑笑，为我点上。

    我感激我遇到了濛。

    像那位画家所说的，我与她怀有万里无云的友谊。

                                10.4日夜

    在北半球，在黄昏的暮色中看见金星，犹如看见一颗耀眼的钻石。

    走出禅房，我品享着内心无着的盛宴，选择这种独处的方式，让我不堪重负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释放。

  纪伯伦说：记忆是一种相聚的方式

                    忘却是一种自由的方式

  在心河里泅渡，摆脱的是自我的执着和自怨自艾。

    也不抱高高在上的态度，施舍和怜悯都是自我的好感。

    放下、丢掉妄想，连放下也放下，一直放下去，我开始接纳一个无知的自己，我开始把世人的智慧忘记，聪明是个极大的反义词。

    满怀着敬畏之心，我走在束河古镇的集市上，那些喧嚣的声音没有了，我看见一个古老而宁静的村庄。这里像梭罗的瓦尔登湖，纯净、高洁，这里离雪域高原更近，心里早已响起了那支悠扬的诵经曲：吽嘛呢呗美吽！

    说什么呢？什么也不用说。

    秘在汝边。

                                10月5日夜

    上午帮着寺里干了点活，濛陪着一起。她倒是很佩服我的力气，我已经好久没有劳动了，《南华经》说：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我不是一个巧者，但流汗却让我踏实平静。“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想我一个人在这里逍遥快活，似乎真的不系之舟，但实际真的我的心在今天并非不羁，对儿子的思念尤其严重。中午又做了一个伤感的梦。

    人生真是矛盾，庄子讲有所待与无所待，这真是人生的大智慧与大苦恼！犹如莎翁笔下的悲剧，带着不可逃脱的运命的悲哀。

    我更加佩服师兄师父们的定力了，多年的修行生活让他们慈悲平静又仁厚宽宏。

    仍旧是在午后，阳光透过树缝把地面裁剪成了随风飘动的窗花。我穿过熟悉的花园，和一朵正在开着的黄花擦肩而过，我停在那面装满了蜂箱的墙前，午后蜜蜂出入比较稀疏，我拿起细棍拨开了那只想不劳而获的大黑蜂后，才心满意足的走进院子去。

    奶奶熟睡在炕上。“奶奶！”我轻声喊道，奶奶睁开眼抬起头看我，带着温柔的笑，奶奶的笑像午后的阳光直照进我的心里。

    “奶奶还活着？”我向虚空处问道，在梦里带进理性的思考让我后悔不迭。

    终究是一场梦，梦里依稀慈母泪.....

    不知哪位哲人说过：生命的意义只在于助长人生的爱。奶奶去了，但把奉献和爱教给了后人，她的一生是奉献和爱人的一生，熟人或者陌生人，尊贵者或者乞丐。托尔斯泰在小说中借主人公之口直呼：啊，贤妻良母！人类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中！

    贤妻良母，一个近了又远了的词。

    奶奶在世的时候，每每回到她的身边，我都可以排开一切烦心事，只听她讲古老的故事。奶奶走了，我被生命和欲念的变化折磨着。

    在这空隙里，依旧是她的笑，像从天堂来的一缕光，粉碎了我那黑暗的幻想。

    奶奶，你走后，你自由多了，不受肉体的束缚，你也跟我来了这如画的云南吗？

                            10月6日午后

    “明天，你就要走了？！”濛略略带有一点幽怨的口吻。

    “恩。”“我下午已经和师父告了别，真是难忘啊！”

    “手机还给你。”

    “明天再给我，先让它关着吧！”

    濛不说话。我在濛面前向来是愿意倾听的。空气里凝结了太多的水分，等待的怕是一场雨。

    那我们去看场电影吧，濛提议。

    这几天在漫走的时候我们分享了对宗教、对音乐和对电影的看法，给她听了我常听的曲子，她几次不忍与我合掌。她对电影的见解很独到。

    我们去看了张艺谋的《影》。我以为我们会谈论一番。

    回去的时候，却一路无言。濛是学历史的，她最懂得如何调度这种带有时间质感的场面，而我，早已学会了假装坚强，时间长了，倒真的有了坚强的本领。

    我不确定我们何时还能再见面！

    啊，人生，为何离别是它的主调。没有不散的宴席，天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路默诵着心经，我们走过了长长的河堤。

                              10月6日夜

    濛把手机交给了我，我并不急于打开。

    濛今天的样子很漂亮！好像要和我一起走似的。

    她塞给我一张纸条，笑一笑。“犹太人有个习惯，会在口袋里赛上两张纸条。我给了你一张，一张留在我这里。”

    “写的什么？”

    “你问哪个？”

    “犹太人的，你的我待会就看了”

    “我只是一粒尘埃；世界为我而造。”

    像是一则警语，击中了我的神经，提醒我修行如逆水行舟，濛太懂我了。

    “那你的那一张写了什么？”

    “等下次见面给你看”

    我这下感觉濛更像个女人了。

    她帮我收拾着东西，我不知所措，不自觉的在身上摸摸。濛看见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递给我，点上。又拿出一根，我凑过去，给她点上。

    呵，寂寞如烟！

    我不知道我转身后濛是否在风中凌乱。我不知道下一次的相聚会是什么样子，我心疼她，带着强烈的爱意。

    然而，我必须走了！

    安检过后，我平静如水，看着即将起飞的飞机，我知道这是一次完美的旅程。

    我想了想妻。

    想了想丹。

                              10月7日晨

    后记：

    我并未料到我能如此静下心来，我承认，如果没有濛陪着，这一切无从可能。我被世俗搅动的心根本禁不起七天的荒凉，然而这也让我看到了一丝尚存的修行的可能。

    在禅堂里，在如画的寺庙和风景里，我既不伤感也不深思。我只是感受气息穿流在我身体上的感觉，感受自然的风，感受主客的消失。第一次体会到思维也是要不得的。

    回到工作中去，这将是我更大的财富与动力。

    要感谢的人太多，一切的遇见都是美好的缘分。

    感谢濛！

    不可思议。

    让我带着感激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