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房子,早就想写点文字了,因为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有太多的回忆了,更因为老房子马上就要被拆,化作发展的泡沫,我害怕将来的某天我会慢慢忘记它的样子,忘记曾经在这发生的一切,谨以此篇当做慰藉吧!
现在回想起老房子,第一时间涌上脑海的是一口井和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男人蹲在一栋两层红砖小楼房面前,左右手分别搂着两个孩子,孩子的衣服有些脏了,脸上是些许紧张的表情,显得有些不适应。
老房子旧照房子面前稍微靠右一点的地方上有一口井,原本井是要打的更深一点的,结果由于下面发现的地道,贯穿井底,于是大家暂停了,不再继续挖下去,而是都怀着好奇心下去看看地道,而我,那时应该才一两岁吧,站在井口,好奇的向下张望。后来妈妈说井一直攒不住水就是因为有地道,在地道的一个出口,一直有水渗出来。这段记忆说来很神奇,按照我当时的年纪,应该早就忘记了,可就是一直都记得!
照片是长大后翻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翻到的,也许是我的第一张照片吧。照片上爸爸蹲在新房子面前,左右手分别搂着我和哥哥,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不都不肯承认那是我,因为太像男孩子了,我一口咬定那是弟弟,就这样自欺欺人,一直到对年纪,对数字有了认识之后,弟弟比哥哥小四岁,不可能是他。
这张照片很有意义,因为是房子建成后拍的,爸爸说我出生盖的房子,那时因为爸爸当过兵,在政府单位上班,在村里几乎是第一家建两层红砖楼房的,这听起来似乎很值得骄傲,直到后来我们长大了,别人家早就都盖起了两层水泥房,甚至三层的,而我们家,还是这个房子,甚至连装修都没有,还是土地面的,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扫地,遇到下雨天更是,从外面带的泥巴进了屋子,屋里也就快成泥巴了。由于弟弟的出生,变成了超生,而当时计划生育风头很紧,爸爸相当于是“知法犯法,顶风作案”于是政府的铁饭碗丢了,只得回家自谋出路,爸爸不得不外出打工,而我们几个大部分是跟妈妈在一起,妈妈除了照顾我们,还要忙农活,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会身心疲惫,于是在我们不听话的时候妈妈练就了“河东狮吼”,以至于不论我们在村里哪户人家玩,到了饭点,总能听到妈妈喊“回来吃饭了!!!”,这似乎是那个年代,那个环境下的常态。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我们,必然也就早早的学会了洗衣,做饭,给地里忙农活的爸妈送水送饭等等,当然一开始我可能连我家地在哪都不知道,只知道大概的方位。错综复杂的田地相连,种的也都几乎是一样的农作物,我实在是不太分的清,只能在快到了的时候先喊一嗓子。得到爸妈的回应后再继续,这个时候基本就能找到了。有时候放学了也会跟着爸妈到地里帮忙,比如把割好的芝麻或者油菜从地里抱到一起,方便他们敲打出里面的芝麻和菜籽,让我比较害怕的是地里有时候会有蛇出没,而水田里除了蛇,还有一样让我瘆得慌的就是水蛭,通常刚开始钻到你的肉里你感觉不到的,当感觉到后它基本都已经钻进去一半了,这时要把它拔出来还得费点劲!
到上了初中,爸妈似乎不太愿意让我们沾染农活了,现在想来他们是要我们好好读书,其他的交给他们就好!那时的初中离家有点远了,因为要上早晚自习了,可以住校,但是环境不太好,试想一下,一间几十平的房间,堆满了高低木床,只留下走人的过道空间,下了晚自习,还有作业要做,还要背书,但是宿舍在十点半十一点就关灯了,于是就有了很多同学买蜡烛,到半夜了还躲在被子里看书,曾经有看着看着睡着的,蜡烛把被子烧了了,好在那位学生没事。后来我们就不愿意住了,约上同线路的同学三三两两骑自行车回家,试想一下没有路灯的漆黑夜里,一群孩子骑着跟自己身形不太匹配的自行车,在路上赶着回家,是什么样子?那时的自行车大多是父母以前骑的,我记得我学的时候就是根本上不去,我几乎才刚跟车一样高,只能把腿从三脚架那里伸进去,歪歪扭扭的学会的。这种情况能安全到家真是幸运,我就闯了一次祸,在漆黑的夜里,我横闯马路,想要拐到进村的那条路,刚好两三辆摩托车从对面过来,我慌了,刹不住车,对方为了不撞到我,自己猛打方向,掉到了路边的深沟里,好在只受了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后来他们抱怨我说怎么能那么过马路呢,这是遇到我,要是别人,估计就把你撞到了,我是宁可伤自己也不会撞一个孩子的,对于他们的不杀之恩,我很是感激,这段梗在后来一直到现在每次回家都会被提及到,不论怎样,我很是感激,这也是那个年代农民伯伯的属性,质朴,善良!
好不容易到了家,吃点东西就开始作业和背书,那时的我们已经知道了父母的辛劳与不易,逼着自己发奋图强,于是在背完书后看看客厅的老式挂钟,已经过了一点了,赶紧收拾去睡觉,第二天五点多又要起来去学校赶早自习,风雨无阻,现在想来,真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去的,只记得昏暗的老式灯泡,配着刷的并不很白的墙壁,光线真的不太好,也许是年轻,底子好,居然没有近视。
再后来上高中,学校更远了,就不那么频繁的回家了,半个月回去一次,拿生活费,有一次回家发展爸妈都不在,平时不怎么守在我家的奶奶过来喊我去他家吃饭,还说晚上过来和我睡,我敏感的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了,只是他们都不告诉我,到了下午,村里一个大伯过来,说你知道你爸妈去哪了吗?你爸在外面干活,从车上被狠狠的甩了出去,受了重伤在住院,你妈过去照顾了!眼泪不听话的掉了下来,来不及反应,我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记忆还有一次就是爸爸出了车祸,脚踝粉碎性骨折,同样让人很无助。
爸爸是个朴实的人,从来不愿占别人便宜,为此吃了不少亏,妈妈经常抱怨爸爸太傻,只有爸爸乐在其中,不以为意!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个帅哥,看到他年轻时当兵的照片,我都被惊到了,爸爸后背腰上有一个很大伤疤,看着触目惊心,爸爸说是炮弹炸伤的,很难想象当时得有多疼,爸爸的一生已经经历太多磨难了,希望以后一帆风顺,安享晚年!
最近的一次回家是我生二宝,想带回去给他们看看,刚好他60岁生日临近,我们几个早就在几年前就商量好,不论有什么事都一定推掉,回来陪他老人家多生日,跟前面几次回家一样,我还是到老房子看了看,虽然此时的老房子堆满了杂物,墙壁上积满了灰尘,但是看到熟悉的环境,看到老旧的灯泡,家具等,看到墙上贴的奖状和当时画的画,一切又似乎回到了从前……。这次爸爸生日,我们都没有食言,生日那天子孙满堂,其乐融融,我们再次拍了个全家福,因为多了两个孙子,也许下次回去时房子已经被拆了,也许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会各有各的事,很难再凑齐,但是这一刻的美好我们会永记于心,老房子和房子里发生的一切也会在记忆深处永远珍藏!
爸爸出车祸就诊的X光片 也是别人送的旧沙发 那个年代的绷子床和一个别人送的书桌 那个时候超喜欢仙剑奇侠传和贾静雯 当然还有林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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