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意义

     车刚到市区的时候，奶奶已经托弟弟妹妹们打了我五六个电话问询我到哪了。路上红灯一个接着一个，车行很慢，司机兄弟有点愧疚。我说没事心里却已经很激动了。

     终于到小区了，车开到上坡的拐角，可爱的弟弟妹妹已经路上迎接，而奶奶把别墅的落地窗全掀开，朝这边张望……尽管她的一个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回到家的这一两天，奶奶不停跟我说话，说很多话，零零碎碎的事情，还有说很多我不认识的人， 我坚持耐心倾听。她平时都没有人听她说话，一个人在很大很大的房子看很大的电视，而儿女们都上班去了，孙儿们都要去上学了。她说她想回乡下的小房子，一个人住，她想去地里种种蔬菜，等秋天的时候我妹妹结婚的时候，可以让我们吃到她种的青菜。

     要走的那个午饭后，她拿出弟弟们用过的算术本和一只彩笔，上面有她写着的很多字和叔叔姑姑们的电话号码，她其实没有读过书，她说她看电视学了些写字，我笑了笑看看本子上，本子上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都很准确，我想她学的很认真，也许写字之外更多的是老年的无奈和寂寞。她说她小时候上过半个月的学，先生夸过她学习很用功。看完字，她像小孩一样背起70多年前学的“曾广贤言”，一下子背了很多段，不时饶有兴趣的给我解释每个句段的含义，我侧过脸看着奶奶的眼睛，眼睛混浊而又坚定，她背书的声音类似呜咽。我想她真的很老很老了。她说想死去的爷爷了，我说我也是……

离开的时候，她蹒跚送我出屋子，走过豪华而又光滑的地板，她很小心站在等我回来的地方，看着我坐上车子，迟迟不肯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