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

          奶奶90多岁高龄了，在一大家子看来，奶奶身体康健，耳聪目明心劲足，一个人能做饭，还能上山！用奶奶自己的话说:我一个人在家，有吃有喝，一个人的饭特别好做，时不时这个那个给我送这送那，这么大的院子，多美。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好好上班，好好过好一家都行了。大家眼中奶奶很好，奶奶也总说自己很好，并且每次都做出不让一家人操心的样子。可是奶奶究竟好不好？

        奶奶过生日那天，看着一大家人闹腾腾的都回来了，奶奶高兴的跟个孩子一样，其实人老了就盼过年，盼生日，盼团聚。可是闹腾之后，奶奶送送这个，送送那个，大家都走了，诺大的院子，只剩奶奶一个人，奶奶也会流泪，只是不让大家看到。奶奶过生日那天，我们走的时候，奶奶尽管腿脚不太方便，还是到门口送，只到我们的车走远，奶奶才回家。看着奶奶回家的背影，我就想，趁着没有开学，一定要回家多住几天，陪陪奶奶。人老了，不图吃不图穿，一心只在儿女子孙身上，不就图个团团圆圆。  于是过了一天，我们一家人就回老家了，我们特意把轩轩的架子鼓也拉回去了，奶奶这两年见着轩就会絮叨，村里人都说轩敲鼓敲的真好，小手小脚真灵活。听奶奶说这些，总能感觉到老人家的高兴。

        在老家的这些天，我妈做好饭就喊奶奶，奶奶坐下后就在院子里喊：好好，下来吃饭吧。每次听到奶奶在下面喊，心里暖乎乎的。吃完饭，孩子们在院子里骑车，打篮球，敲鼓，地上画画，做游戏，荡荡秋千……孩子们的玩法总是无穷无尽，花样百出。奶奶就坐在前沿上看着，跟我说：你看看老家多美，大长大宽的院子随便跑，你们成天把把孩子圈在屋子里。很多时候，我会坐着听奶奶说话，听奶奶说话可是真长见识。奶奶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奶奶说的话，比书上写的还好，听着听着你就会觉得这话我肯定在书上见过。我喜欢听奶奶说话。奶奶的胸怀，奶奶的见识，我从未见过第二人。

        孩子们也喜欢在老家，去地里种花生，去沟里抓抓鹅，去窑洞里探探险，挨家挨户串串门，看看羊、看看牛、喂喂兔子，还时不时的跟门口的孩子们打上一架，孩子们总能发现生活的乐趣。奶奶看着孩子们，不停地说，多好，多好！

        在老家这几天，哥做了两次烧烤，我做了披萨，嫂子做了雪媚娘，奶奶也都说好吃，奶奶只有大家都吃的时候，自己才会吃一点，大家不在家，奶奶这也不舍得吃，那也不舍得吃，总是留着留着，宁可留坏留过期，自己都舍不得吃。奶奶一辈子都想着子子孙孙。在老家待了一个星期了，想着吃完中午饭回自己家转一圈，吃饭的时候，奶奶没有和我们坐在一起吃，奶奶端着碗去前沿上吃了，这是这么多天奶奶第一次没有和我们坐在一起吃，当时我没有意识到奶奶是不想我们走。直到吃完饭，我跟奶奶说：奶奶，晚上的时候，你打碗鸡蛋茶，泡点火烧馍，明天我们都回来了。奶奶一变说一碗饭好做的很，一边又说家里啥都有，还说你红嫂子成天给我送这送那，不用应记。奶奶说着说着，眼里都是泪。说的我们心里什么滋味都不是。奶奶说，你们走吧，我不出去送了，说完就起身回屋里了，我不敢看奶奶的眼睛，也不敢回头看奶奶的背影。我也没有回头再说一句：奶奶，我们走了。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老公的眼也是红红的，我心里想：趁着没有开学，我们有时间，多陪陪奶奶。 

        人老了，嘴上啥都不说，啥都不要，可心里就那么一丁点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