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这天,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外面太阳老晒,算了,临到中午时候,还是打算走走。去久事美术馆看“乔治莫兰迪展”。
知道莫兰迪是因为莫兰迪色大名鼎鼎,首先知其色,再知其人。至于他是何许人也,要等看展完毕才知道。感觉莫兰迪色也是网红们叫出来的,其实吧,就是不太正的各种灰,就像自己在修美术课时,无意间调的各种淡雅的素色调。任何颜色加许多白再加一丁丁点黑,即可得到这种色彩。大家都呼唤莫兰迪色,好像不知道即是老土鳖,这也是直播带货,某宝商家的一种技巧。
比如淡蓝紫色要叫长春花蓝,橙色要叫爱马仕橙,宝蓝色要叫克莱因蓝,灰蓝色叫雾霾蓝,淡灰绿叫罗勒绿,明黄色叫太阳黄,酒红色叫勃艮第红…总之,越洋气越好。
莫兰迪是个生性恬淡的人,躲避战乱的他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喜欢深居博洛尼亚丰达扎大街的寓所,或者是亚平宁山脉格里扎纳镇消夏。他的作品很好认,就是一些素色的瓶瓶罐罐,要么,就是所居山间的简单风景。这人一点不复杂,或者故意去繁就简,对我胃口。本来记性差的我,拍完作品要拍作品名称。不过这个画家用不着,他的画作名字,大致只有两种,《静物》或者《景观》。当然也有其他名字,不过极少,估计也是后人加上去,为了研究区分的。
《白色小路》有两幅,一幅黑白,一幅彩色。他早期作品受塞尚影响,一直用画笔坚持记录故乡格里扎那小镇上的风景。这些乡村风景看似平淡无奇,但在莫兰迪的眼中却神圣而庄严。小路优美的弧度伸向前方,树叶和房屋在光线中散发着微妙的、柔雾般的质感。整幅黑白画作透显娴静,稳重。黑白世界里的小路是画家通往心灵的密道,那么另一幅加上色调的彩色画作,则像是画家隐遁了时间的诗意梦境。彩画中,灰蓝的天空仿佛是夜晚即将来临的前奏,树木房屋失去了阴影,小路的尽头也被封住。同一幅风景做了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这应该和画家的心境有关系。小路的尽头是山谷,而山谷蜿蜒无尽头,是画家远离尘嚣的精神世界。
《银盘静物》这种绘画风格有点像毕加索。透视图被倒置了,物品棱角分明,凌利的线条,深邃的色调,快节奏的物体形态,让人感受到一股神秘粗野的气息。可见他早期的绘画风格还未形成,正在进行学习和探索。红棕色调的《静物画》,桌面上的陶罐,酒瓶和一切器皿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土,背景的黄和深褐色的桌面让人恍惚间来到了某个历经数年,尘封已久的房间里。画面宁静、朦胧,就像是穿越了几个世纪的中世纪壁画,散发着岁月的沉淀。
莫兰迪也爱画花,花瓶之类,但是画风温柔,用色极少,趋于安静。比如《花》,黄色的灰调背景上,是一大簇开得热烈的淡玫粉色花束,它们开得幽雅冷艳。画家弱化了花瓶的用色,仅用浅浅的线条和色块勾勒瓶子的形态,将主体全然放在花束的刻画上。这样的构图更能展现花束的灵性。
莫兰迪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多次反复地描绘同样的物品,同样的风景。他的风景画就是自己熟悉的山间小镇。晚年画家再次描绘《丰达扎大道庭院》的风景,画中所有风景的色调已趋于统一,大片的冷静的灰黄色调,像是一个秋日的傍晚。仔细观察会发现,影子已被抽离,房屋的轮廓也变得更加平缓简洁。它更像是一种记忆的浮现与现实的结合,和早期的画作相比,似乎失去了时间的维度,变得越发通灵。
起先,我对这位画家不感冒,因为他画的瓶瓶罐罐在广告宣传的印刷品里说真的一点不起眼。这个人的画作一定要现场去看,只有在画作面前,跟画作展示的精神层面有面对面的沟通,你才会体现莫兰迪的妙处。我感觉他笔下的静物都是有灵魂的,不,其实是各种各样的人被刻画成物体的样子,或者是说人类各色灵魂被禁锢在那些着色黯淡的器皿里。它们灰色调,安静又朴素,一种默默的抗争,不一定被发现,但终究还是会被发现。
至于他反复重复的风景画,其实是人生轨迹的回忆,不同时间段里,思想和情绪在画作里的投射。
这些画没有愤怒吗?没有不公吗?我觉得是有的,沉重的愤怒压抑在冷静的色调和沉默的笔触里,仔细看,静谧之外,超脱远离尘世之外,是深不触底的无奈…
看画时,又遇到装B者了,一位中年妇女穿着厚厚的外套,脖子上还围着三角披肩,和一个年轻女子在讲述社交礼仪。为何,原因大概是她们久站在画作面前不走,我就伸出手臂,在她们面前斜拍了一张画作。我估计是冒犯她了,她在和同伴开始扯什么起码的社交安全距离都没有等等。我权当没听到,但心里感觉竖着一根刺。最烦这种自以为是其实什么都不是的物种,少闲扯国内和国外,闲国人没素质,因为她聊天的时候我都听见了。谁知道你究竟有无喝过洋墨水,你即便喝过又怎样呢?一定高贵吗?自己站在画作面前闲谈,堵人家视线好久,还抱怨别人不给你社交距离,真想骂一声滚犊子。何况我手机按一下快门,顶多一秒吧!并没有碍你啥事,你要在那里长时间摆珀斯,装出很懂的样子你尽可以去做罢了!唉,装腔作势之人哪里都有,展会中最多,看她们假文艺,假做洋鬼子,想想就要吐…
不过,这和莫兰迪无关,他的画作清净,干净,忧郁,安宁…让人心生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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