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我宣布了一个重要消息。
“昨夜我听到猫的尖叫声,月亮就从我的窗户照进来,那野猫像婴儿在哀嚎,我一整晚都没有睡。”我说。
“快吃吧。”他们把头埋在碗里。
“我觉得是一只花猫,有六根长胡子,它叫来叫去,是在寻找老鼠。她用爪子抓我的那扇墙壁,趴到窗户上看我,它的眼睛绿油油的发着光。”
“老鼠!昨天我梦到了恐龙!”弟弟抬起头喊。
“每当你做噩梦时,我和你妈妈就心惊胆颤。”爸爸扔掉筷子,额头上流下汗水,“我们怕的事情很多。你的手在空中乱打,你的床上跳来跳去却不掉下去,你踩到我们的头把我们惊醒。后来我也做了一个梦,我们把你捆在木板上,用厚被子盖在你身上,你就一动不动,一点声音也不会发出来,我们睡的很好。”
“你不该做这些噩梦,我常常因为没睡好而头痛,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我的皮肤也起了皱纹,就是在你出生之后。从那以后,你就和我们睡在一块。”妈妈把手放在弟弟膝盖上。
“猫像一个疯子,她叫的也像疯子,撕着喉咙吼叫,老远我就听到了她,她爬上树,跳到我的窗子上。”我用筷子敲着瓷碗。
妈妈转向我,“我们这里没有猫,谁家也没有猫。”
每当晚上,我坐起身来,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能听到猫的叫声,她从远处慢慢靠近,住在我的窗户底下。
“你就是太胆小了。”弟弟对我说,我把他赶走了,他疯狂地大笑,简直和野猫一样。
“昨夜我真的听到了,我甚至看得到她模糊的轮廓,不像疯子,反而优雅苗条,只不过叫声还是那样。”
“我们这里没有猫,只有几只病了的狗,他们也快要死了。”爸爸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椅子的一条腿已经腐烂。
“假如第七天的夜里,我还能听到猫叫,她就肯定是真的,我将在那一天认出她。”
“我禁止你再说这些事情,这不但不吉利,而且没有任何好处。”妈妈摁着额角说,“我每听到你说话,我就头痛。你为什么不能像你弟弟一样,是一个男孩呢?”
妈妈一旦谈起弟弟,就说个没完,我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在墙的那边寻找猫的痕迹。那儿干净的很,水泥地上,连一根猫毛都没留下,但听到了猫残留的声音。
这天已是第七天了,月亮很好,正对我的窗户,屋里比黄昏更亮。在我睡着的瞬间,我又听见了那声音,它叫地凄惨无比。
我努力捂住耳朵,将头埋进枕头,被子,但声音丝毫不弱。我在心里与之对抗,它的声音越响,我就越催促自己安睡,终于我睡不着了,永远也无法入睡了。我学着它的叫声,呜呜地低语,从我的胸腔里面,发出与之神似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我坐起来,声音与外面的猫共鸣。
忽然一阵混乱的思绪涌来,我在兴奋与不安中爬上窗户,往外看去。在我的视野中,不能找到一只猫,也许根本没有,如今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但我不管这些,我跳下窗户,月亮还是和刚刚一样明朗。街道上空荡荡的,我的身上生长出细软的毛,牙齿变得尖利,身躯缩小。最终我无法站立,趴在地上,向山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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