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宋家屯已经两天了,但眼前却总是浮现出那情那景那人那事。
1975年的7月19日是我们这群刚走出校门的学生下乡务农,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日子。那天也是下雨,桥还被冲垮了。挽起裤角淌水过河,是我们接受教育的第一课。
这情景距离今天整整44年了。
淅淅沥沥下了一周的雨在7月19日这天突然间停了,而且当我们决定在二哥家留住一天的时候,天气预报中报出的20号小雨居然也变成了睛天。更奇怪的是,我们返回的第二天就是大雨滂沱,这使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天意!
从大院到前宋家屯路况不是很好,颠簸的路不但没有影响我的情结,相反倒增加了我的记忆。那座44年前的断桥据说已翻修多次,据说因为它还发生过事故,而当我们通过它的时候,它却坚挻的架在小河上,承载着我们跨过了久别的梦想。
九台到大院的砂石路已经变成了沥青路面,两旁的行道树遮挡了毒辣的太阳,车行其中顿觉凉爽。大院到前宋家屯的土路也已是水泥路面。尽管修的偷工减料造成现在坑坑洼洼的,但总比下雨就走不了汽车的土路强了许多,起码它能让我们顺利的到家,不致于半途而返。
近午的阳光直射在路面,地里的庄稼已经没人高了,走进屯子听不见鸡鸭鹅狗的叫声,也闻不到牲畜的味道和柴草的芳香。空旷的田野上见不到人影,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留下的尽是些老人和孩子。
二哥二嫂为我们的午餐准备了好几天,还从十几里外请来了亲戚帮工,反倒是我们竟成了吃现成的,没帮上一把手。午餐非常丰盛,鸡鱼虾肉蛋、各种自产的时令蔬菜一应俱全。二哥二嫂拿出了压箱底二十多年的好酒,酒桌上大家畅所欲言,不时的引起阵阵笑声。
“粘耗子”勾起了很多人的回忆,那时候这东西绝对称得上是上等美味,就是拿到今天也绝不会输给任何食品。那味道不用说吃,就是看上一眼,也会让你口水涟涟、浮想联翩。
集体户里的同学早已没了少时的拘谨,谈笑中各种嬉笑爆料不断,言谈举止更显得亲切诙谐,六十几岁的人与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无异,这心态也只有回到故乡才能放得开。
集体户的房子早都没有人住了,窗子用蓝色的薄铁板封闭着。院子里到处都是的杂草,一幢破败不堪的牛棚横亘在屋前,更增加了这里的苍桑感。这个我们曾经的家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房前屋后的面貌早已荡然无存。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四十四年了它还能屹立不倒,这比现在那些豆腐渣工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这幢房子记载了一段历史,一段现代人不为所知的历史;记载了四十四年前的欢乐与悲伤,爱恋与困惑,情感与寄托;记载了一段有人记忆没人能读懂的历史……。
去往大队部的路也已经没有了泥泞。原来的大队、小学、小卖店三位一体的土坯格局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宽敞明亮的砖瓦结构平房。房前一块平整的水泥广场立了个蓝球架子,业余时间还能打打球,这在四十四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那时候蓝球这玩儿艺只有中学才能看到,对于大队来说,应该算是个奢侈品。小学校独立于大队部自成体系,但由于学生太少,却不得不关张大吉了。
回到屯子里,想看看生产队,14年前还有点模样的生产队已经没了半点踪影,原址上只有一垛柴草堆,像个地标还能为我们指明那个地方曾经是生产队。时过境迁,四十四年虽说不上沧海桑田,但变化的中国却抹去了很多童年、青年时的记忆。
二哥家的小菜园子成了我们的采摘园。翠绿的大黄瓜、高高地缠绕在包米杆上的豆角、青涩的西红柿、紫色的小茄子都成了我们的战利品。二哥家园子里的黄瓜摘没了,大武家地里的黄瓜也未能幸免。
玩儿嗨了的我们留下了无数个令人难忘的回忆,现代化的文明产物—手机代替相机,除了记录下了美好的瞬间,还记下了老年的疯狂、生活的色彩、故乡的难忘,记下了众乡亲的亲情,记下了二哥二嫂的宽厚真诚,记下了永远不会磨灭的胜利二队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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