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回长沙
在开回长沙的火车上,子禺已经没有了从长沙出来时的那种兴奋以及那满脑子的疑问,连日的奔波劳累容不得让他去想许多。
从上车到下车一直是昏睡着的,表哥给他拿的一大袋子食物动都没动一下,真是疲乏了,不到半月时间,从长沙到沈阳,从沈阳到上海,从上海到北京,从北京到现在,2000多公里的重量似乎全部压在了他的眼皮上。
“去TM的女朋友,我一定会离开那鬼地方的!”子禺昏睡之前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随即便伴随着火车“咔塔”“咔塔”的节奏和耳机里传来张宇的声嘶力竭沉沉睡去了。
“我终于知道曲终缘散的寂寞,只有伤心人才有……”张宇还在卖力的唱着。
“前方到站长沙站,请下车的同志带好行李,准备下车……”当列车广播里又传来那神秘的甜蜜女声的时候,子禺终于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对于他来讲这一觉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像是从冬季睡到了开春……
子禺一直对列车广播里的那个女人很感兴趣,不止一次的想去列车广播室发一个假的寻人启事,借机去看看那个女人的长相是不是和她的声音一样甜,不过他马上就把这想法亲自给掐死了,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个特别傻X的想法,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傻X的想法不止一次的在他头脑中出现过。
三月长沙的温度会比北京高些许,不过也还是有些寒气,出了站的子禺不由得把他那件在外摸爬滚打了半月的油油腻腻的外套衣领竖了起来。天气也不是太好,昏昏沉沉,长沙的天只要不出太阳就永远让人觉得是在一个闷罐车一样,让人喘不了气,再加上地面的湿湿漉漉,更让寒气又增加了几分。
子禺低头看了下那双曾经陪他爬过“”风雪岳麓山”(关于风雪岳麓山请看上一部)的皮鞋,“居然还没坏,迟早老子要把你扔了!”他在心里狠狠的默念了一下。
脚是冰的,估计鞋里进了水。他猛的跺了几下脚,尽量想提高脚的温度,虽然知道是徒劳。画板和画具是艺考生的武器,绝对不能扔了,而此刻疲劳的他拿起这些似有千斤重,老爸给他买的赝品双肩背已断了一根肩带,另一根肩带努力的支撑着。
“立珊号”是火车站开往中南工业大学的专线,子禺在广场站立几分钟后朝着公交车走去,他并不是在等人接站,因为他知道不可能有人会来接他,知道他今天回长沙的人只有老爸,而老爸此刻必定在工地上为着那每月1500的工资在忙碌着。他只是在这几分钟时间里努力去分配着行李的平衡。
上了公交车,他往车厢后走去,这就意味着从起点到终点他可以不起身给别人让座。子禺坐任何交通工具都喜欢靠窗,窗外的街景和人来人往他永远都看不厌,可能是来自农村的缘故,也可能是独生子女的缘故,内向的性格注定了他想独守着心中的世界。并且时常会有另外一个他和自己聊天,这样就可以两个人一起决定着或者否定着一件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那时的“立珊号”没有空调,窗是可以开的,子禺开了一条小缝让凉风吹进来,不久又关上了,微微的凉风能让他有片刻清醒,但是又不想被后排的乘客啰嗦。他其实清楚现在的境遇,跑了大半个中国的“艺考”不一定会给他带来一纸惊喜,所有的命运都在未知中徘徊,他心中坚信的是那一句‘至少我努力过’,哪怕所有的努力都是一种白费,哪怕今后要回到父辈的田地里延续农民的境遇,他都无所谓。他只是害怕看到妈妈的期望落空后的眼神,那眼神不是数落,更多的是失落。
公交车摇摇晃晃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终点,子禺慢慢悠悠的下车后朝自己的月租的小屋走去,他并不急着回家,即便是回去了也只是有一个冷冷的床和一个冰冰的书桌而已,2.14事件中没送出去的画被他贴在了墙上,那画上的人似乎也跟他没有了多大的关系,只是表明了他是一个艺考生而已。
回自己租的房子需要经过一个小桔园,子禺经过的时候突然发现桔树上长出了一小片一小片嫩绿的叶子,每片叶子都好似一个新生的小宝宝一般,浅绿浅绿的,惹人怜爱。他驻足看了片刻,“春天来了!”,“我的春天在哪里?”他身体里的两个人一人说了一句。
到了房间,房里依旧如故,墙上的那个熟悉的女孩也依旧如故,只是耳塞里突然传来张宇熟悉的歌声,“你看着墙上那张大照片,突然间觉得有点太刺眼……”
“TMD,一定要这么应景么!”子禺嘴里不自主的骂了一句。
子禺从小没说过脏话,而自从坚定了很多事情后,他几乎把以前没说过的脏话都骂了一遍,不知道是在咒骂谁,只或是一种发泄而已吧!
隔壁的“比生”(同学)过来寒暄了几句,子禺不耐烦的应了几声把他打发走了,泡了个方便面,胡乱吃了几口就和衣睡了。
睡醒了还要继续着他的艺考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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