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大二下的夏天
“昨日”,经历黑夜的涂抹,又经过朝阳细心的漂白,已消失的没了踪影。可有个地方收留了他们,是记忆还未醒来的梦,是梦中还记着的图书馆。
我梦中的图书馆他不坐落于喧嚣的城市中央,熙熙攘攘的人群会侵扰他安详静谧的身心。他必须矗立于群山之间,一个优雅的隐士,是苍翠中崛起的圣神殿宇,赋予这灵山秀水以生命和思想。他必须以俯视的姿态面对山下的世界,如奥林匹斯山的诸神;他必须以热情的火焰感染世界,就如勇敢的普罗米修斯将光明传播;他必须以冷静的几乎残酷的眼神面对人间:战争,仇杀,毁灭,一切的欲望,他只静静地一笔一笔记录。他用他的绳结,他东方的毛笔,或西方的羽毛,把人类的历程记录在甲骨上、竹板上、羊皮上……。他不停地写啊,写啊,墨水干枯了,他就用他的手,用他的血,写在每一个村庄的岔路口,写在人们每天都要经过的地方。人们痛苦时,他写;人们摆脱痛苦,享受快乐时,他依然在写;他无时无刻地写,昼夜不停地写。他像时钟,指标分分秒秒的转动,从不停歇。可又怎么像时钟呢?他带着感情带着爱,他有执着的活下去的勇气!他在描述,在思考,用尽全部的才华,他费尽心机,像一位父亲,总在儿女们睡着之后还在忧愁,他们明天会幸福吗,他们将来会有怎样的未来。
清凉的光从天边照耀过来,照亮了一条清澈的石子小径,远处朦胧的闪烁着,城堡似的一座,那便是我梦中的图书馆了。图书馆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很大,不像帆船酒店或东方明珠塔。古朴和谦逊是它的本色。我梦中的图书馆定有四个大柱撑起一片环宇,最好是纯白的,洁净如冰一样。他不是西泽或拿破仑南征北战炫耀军功的功德柱;也不像阿房宫,或是紫禁城,气势磅礴,是象征东方帝国威仪的令牌。他支撑人类灵魂在悲苦中不屈,在厄运中反抗,在死亡中重生,在即将葬入物欲的泥潭时艰难的觉醒。我想他们的名字叫:自由,博爱,信仰和希望。
我梦中的图书馆有一扇敞开式的大门,他没有门禁。他向富裕和贫穷的人开放,他向智慧和愚昧的人开放。他只有一个原则叫做平等。一切渴求知识的人,他都愿和他们交谈,听他们诉说。他的门前没有塑像,没有名言,那只是人类稚嫩的乱涂乱画。只有花和草神圣的生长,环绕着他的只有树和住在树上的鸟。他知道即使满腹经纶,白云深处依然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知道天空和大地永远是他的老师,或说他只是一个孩子,总还需要母亲哺乳着成长。
书籍是图书馆的精灵。我梦中的图书馆为书籍提供了紧凑而舒适的生息环境。书籍们可以在这里紧张地工作,舒心地休息。这里干燥、温暖。没有尘埃如俗人一样鄙夷他们;没有狂风如独裁者一样干预他们;没有政治家,没有商人,没有威逼和利诱。一切思想可以在这里自由而平静的聚会。一切知识可以在这里公开,无私的交流。一切与众不同都彰显着大师们孤傲的风流;一切心有灵犀都暗示着知音拈花的微笑。
图书馆喜欢把书籍整理成三层,分为地下,地上和阁楼。他把每天的报纸杂志和堆砌着垃圾文字的所谓的畅销书留在地下室里,因为他们很快就会过时被人类抛弃。他把工具书字典,器具技术如坛坛罐罐怎么制作都抛在一楼的最后,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有时候迫于生活还得翻翻,不然没有了吃饭的碗碟也是难看的。他把推理严谨,符号数字巧妙排列的科学;他把散发金属味道,交换出摩天大楼车水马龙的经济学。他把一切奠定了物质文明的知识都排在这一层的中间,这是人们最爱光顾的地方。人们要挖掘,要造出更庞大更精巧的机器;人们要繁华,要宝马香车雕满路,一夜鱼龙舞。
可图书馆最喜爱的却不是他们。图书馆的宠儿在大门一打开就徜徉着光明的地方,在触手就抚摸到森林新鲜的地方,在那里可以看到很远很远:天上的云,海里的帆,以及更遥远的路,叫做未来。他把他们命名为文学,音乐。文学她很美,是四月的人间撑着的油纸伞,她有默默地深情,拿着画笔温柔地用爱酿成图画。音乐她住在生活隔壁,是个好邻居。当草原和森林扭动裙摆轻快的起舞,雨滴又一次按动她愉快的琴键,图书馆也拿出珍藏的乐谱,那笔直的五条线间跳动的音符,诉说着世间最交错复杂的情感。还有一朵快要遗忘却被永远珍藏起来的花,它的名字叫做历史。她半羞半掩的遮蔽着,他有偏见也时常说些谎言。
图书馆也很识趣,他把世人都不怎么喜欢的哲学放在了阁楼。于是这里很少有人问津。可这里是思想的圣地。当太阳升起,一束束金色的光芒穿透一切,光明伴着真理。当漆黑的大幕遮蔽了天空,哲学在黑暗中静静的思索,别拉窗帘,夜晚的星空会给他启迪。哲学家敏锐的洞察,他要直指人心,要解决存在,理性,世界的本质,活着有什么意义。他在倾听。听他脚下一楼夜晚的闲聊,也会听听地下室的抱怨和发出的杂音。可也总有人不辞劳苦,搬来梯子要上二楼看看。可当他再回去时才发现,他再也不像以前只跟着人群在地下室里傻笑或只在一楼埋头苦干,因为他从喧闹中终于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喃喃细语;从纸堆中也肯时常望望二楼,望望天窗外亮着一颗叫自我的星。
当晨曦的光芒打破夜的寂静,洒在图书馆古老的青苔石阶上,无数露珠像新生的孩子问了太阳很多新鲜的问题,折射出万点晶莹。图书馆带着新的疑惑起床了。他每天从早上开始工作,说是工作却要看心情,他是自由散漫的,没有实实在在的目标,譬如为了生计或奖赏。你不能说他迷茫,他是历经人间沧桑的老者,读书工作那是他最喜欢的事,就像吸烟的人必须每天抽上一口,也像血气方刚的青年总想着少女,这种吸引力也算是目的了吧。
所以他随心所欲的读,不拘一格的读,他逐字逐句的读,洋洋洒洒的读。春光明媚时他倚着桃树痴痴的读,不时飘落粉蝶似的花瓣荡开书页优雅的篇章;夏夜烦闷时他荷塘夜色里吟吟的读,短促的,悠扬的,歌也似的合着蝉鸣流淌;金秋的丹桂,梧桐叶踏着霜,他朗朗的读,麦浪的清香浮起一鹤排云而上;冬日的昏云他僵卧雪林野野的读,渡口老翁听水而垂品一壶熟酒村酿。
天色晚了,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在图书馆的脑海中,书籍还在天空飘扬。他们结成世上最美的语言,蒙蒙细雨般洒湿梦的土壤;他们铸造最坚固的思想,电闪雷鸣摧毁不了梦苗的希望。他们是一股股清泉,时而汇集时而散开,变换出美不胜收的形状;是旧相识偶尔碰面,停顿一下,又走开,有时也会擦出一缕火光。这也就够了,一缕火光就可以造出个没见过的梦,变换的泉水梦苗定会参天的成长。
图书馆还要再想点儿什么,可已经打着哈欠淡淡的一片梦中的景象。又一天在新生,他伴随着我们一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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