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她又睡不着。年纪已经不小了，还在单挑着。 她不是没遇上喜欢的，而是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追求她想要的。 她自身条件很好，拥有两个大规模工厂。颜值也是相当的高，炫酷中带着几分骄傲。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她，却连自己想要的爱情都得不到。 尽管如此，她仍然为这份爱坚持着。到如今已整整十八年。她今天的成就，她所做的一切，都跟那个人息息相关。爱情的力量，使她在无意中造福了一方。让这个原本偏远贫困的山村，变成了一个交通发达又繁华的地方。 全镇两万多人，适龄劳动人口七、八千，几乎都在她厂里上班。人们不用外出打工了，都发自内心的感谢她的恩德。可又有谁知道她的苦？ 难道就因为她爱上的人也是个女人，就要承受这世俗给她带来的痛苦？这份不敢言又不甘放弃的爱，到如今已整整折磨了她十八年。 那一年，她上初二。不知什么原因，她们学校放假。回家途中逢一村小学庆“六一”。那里欢庆的气氛吸引了她前去围观。在看到第三个节目时，出场的一个小姑娘引起了她的震惊！她既漂亮又文静，舞姿也很轻盈。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犹如一汪清泉，不染一粒烟尘。她被她深深的触动了。也就在那时，她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面，在那个还不知情为何物的年纪里，她的反应如此强烈。当她得知这个小姑娘是父母抱养来的后，对她更是垂怜。于是，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非她不能共此生。她要尽可能的创造条件去争取她。为此，才铸就了她今天的辉煌。 她叫程风。夜已深了，加班的工人全部都下班了，而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不是因为报告没看完，而是想着自己的事。那个女孩如今也年龄不小了。她一直暗中打听着。迫于现实的压力，她没有勇气，也找不到理由，更是没有机会去接近她。现实就是现实，它不像电视里演的有那么多巧遇。到如今，她就只见过她那一面。那女孩现在长成什么样她都不知道。她只在她的记忆里，在她的灵魂深处。她渴望见到她，得到她。年龄已不允许她再迟疑。她必须得想个办法，制造机会去接近她。 清晨，厂门外吵翻了。因为门卫室外贴了一张奇葩的招聘广告。 大致内容是要招一名保姆，要求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的未婚女性，月工资八千，包吃住。 “在我们这种地方哪里还有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的？” “就是啊！” “那离了婚还单身的算不算呢？” “对呀，赶紧回家离婚去！” “哈哈……” 一群人围着广告有说有笑的。 马上就有一名橙衣女子进门卫室去询问了。 “厂里招保姆是吗？”女子问。 “是的。”保安( 小张，程风的铁哥们儿，他们在武馆认识的。程风的拳脚更胜他一筹)回答。 “条件符合吗？”小张接着问。 “当然。”女子肯定的回答。 “那登个记吧！写上姓名与联系方式，三天后接到通知来面试，没接到就不用来。”小张说。 “为什么会接不到通知呢？”女子不解地问。 “因为来的人可能较多，难免疏漏。”小张敷衍着说道。 “哦？”女子迟疑了一下，没再多问，写上了自己的姓名与电话。小张松了一口气，如果女子再追问，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一上午下来也就五、六个人来登过记。不得不说，这个招聘条件实在太坑逼。 正当小张以为没人再来的时候，忽然闯进来一大妈，气喘呼呼的。 “听说厂里招保姆是吗？还八千块钱一个月，我没吃饭就赶过来了！” “你来应聘？”小张诧异。 “是的，听说要单身的，我是离了婚的，带着一个小孩，我把他送到学校去了，就可以过来做事。”大妈赶紧道明情况。 “你还是回去把孩子带好吧！保姆是需要天天跟雇主吃住在一起的。”出于对人的尊重，小张委婉的回答。自从跟了程风，他越来越会做人了。大妈还想说什么，忽地又蹿进来一个老太太，一脸兴奋劲儿。 “那我总可以吧？我不用带孩子，天天可以在这里住。” 汗！！！小张懵了。 “你们没看招聘条件吗？要25到30岁之间的未婚女性。” 小张缓过神说。 大妈和老太太四目对望，叽咕了一阵出去了。小张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程风午休也不得安宁，耳边不时传来妈妈的抱怨声。 “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洗衣服做饭，老娘能侍候你一辈子？” “别光顾着事业，日常家务总得学会料理吧？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生的到底是不是个女儿。” 程妈一边收拾程风换下的衣服一边唠叨着。 “放心吧！过几天就不用你给我洗了。”程风被吵得睡不着，应了声。 “那谁给你洗？” “没看见我招保姆吗？” “就你那要求，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程妈有些责备的说道。 程风微扬了一下嘴角，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妈妈。 “怎么不说了？招什么保姆？我看你是想招个妈，嫌我话多了是吧？”程妈似乎来气了，冲程风大声吼道。 “什么啊？我哪儿招惹你了？”程风一下子坐起来，被妈妈的无理取闹气绿了脸。 “ 还来气了？70岁的老太太都来应聘，有谁这么大岁数了还当保姆的？”程妈咆哮着，眼里流出一丝委屈。程风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妈妈是吃醋了。关于这个招聘情况，小张已经向她汇报过了。 “还笑，你今天不跟老娘说清楚，老娘跟你没完。”程妈较真起来。 “卧……”程风“咚”的一声倒下去(床上)。下个字没敢说出来，硬生生吞了回去。程妈被吓了一跳，但一看女儿那张坏坏的笑脸，心里一下子平衡了许多。 “那是人家弄错了好不好？”见妈妈又要发火，程风赶紧解释道。 “弄错了……” “妈，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儿，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程风打断了妈妈的话。程妈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想想女儿经营两个大工厂也真不容易，突然觉得心疼。 “那好吧，你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洗衣服去。”程妈说完抱着程风的衣服出去了，习惯性的带上了门。 两天过去了，门卫室仍然没有传来好消息。这是最后一天了。程风起了个早，而事实是她根本就没有睡着。简单洗漱过后就匆匆下楼了。穿过一道十米小路(尽头是她父母的住处)，拐了个弯儿，路过员工宿舍楼。快步行走使得她的风衣飘起，给人一种霸气的感觉。 “厂长好！” “程总早！” 一路经过，总有上早班的员工礼貌地向她问好。程风微微扬起嘴角，也礼貌的回复她们一声“早！”。 终于来到门卫室，当时只有小张一个人在。程风的到来，让小张有些吃惊。 “程总，这么早啊？”小张连忙打招呼。 “嗯。”程风话音一落，人已进了门卫室。小张连忙搬来椅子让她坐下。他心里清楚她的来意。 “您今天不去办公室吗？”小张故意问道。 “我今天就在这儿上班，有意见？”程风半开玩笑的说。 “没没，我怎么敢有意见。程总还没吃早饭吧？我出去给你买。”他知道她是不会自己下厨的。 “好的，谢谢。” 小张出去了。程风双手交叉着靠在椅子上。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这个方法凑效吗？她会来吗？她若不来，难道我真要冒冒失失的闯到她家里去？只怕会打草惊蛇，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程风反复的思考着这些问题，对小张买来的早餐毫无食欲。尽管食物很丰盛。小张虽然知道她的心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地坐在旁边，不时的看看门外。他也希望那个女孩能够出现。很快，半上午过去了。程风显得有些焦躁起来。因为她还没去办公室开门，下属们给她送报告都找不到人。她决定先去一趟再回来。刚出门便迎面撞见一女子。那女子见有人出来，慌忙闪到一边险些跌倒。程风下意识的扶住了她，顺便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谢谢！”女子抬起头小声的回答，声音非常好听。这时程风看清了她的脸，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似曾相识。难道是她？于是内心一阵激动。目光停留在那女子脸上不肯挪开。 “能先放开我吗？”女子轻声请求道。程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双手扔抓着对方的肩，似乎把她弄痛了(程风比那女子足足高了一个头，所以在她跌倒的那一刻，她只能抓住她的肩)，于是赶紧放手。 “不好意思啊。”她笑着赔礼道。 “没事。”女子回应后就进门卫室去了。程风也跟了进去。直觉告诉她，这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人。 “美女，有事吗？”出于职责，小张开口问道。 “你们招到保姆了吗？”女子小声的问。 “还没呢！”小张回答着，向程风递了个眼神。因为他看出了程风对这女子的反应，才请示让她做主。程风回了他一个满意的笑容。对旁边的女子轻声的问道:“美女是来应聘的？” “是的。” “你是本镇人吗？”程风开启了查户口式的询问。 “是的。我是11村的，家住苏家大院。” “请问你的姓名？”程风强按住内心的激动，进一步核实身份。 “苏小兰。”女子用明亮的大眼睛望了一眼程风回答。就差没把她逼出鼻血来。这可是她18年来朝思暮想的人啊！而此刻就在她眼前。小张见状，连忙找了个借口。 “我去上个厕所。”说完就一溜烟出去了。 程风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小兰身上，弄得人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尽管她不是男人，但被人这样看着还是很不自在。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不合格吗？”小兰抬起头，对程风质问道。这一次，她看清了她的模样。披肩的直发，每一根都那么有力。深邃的目光，饱含了多少故事与沧桑。高挑的身材配上宽松的风衣，尽显强者风范。这气质简直碾压众人。使得小兰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没有，你哪儿都好。”程风露出一个坏坏的笑，接着又说:“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不早点来。”这句话程风差点露了马脚。好在小兰没有注意。 “因为我是不够条件的。”小兰的话语里露出一丝担忧。 “为什么？”程风诧异。 “因为我妈妈瘫痪了。我需要带她一起来做事。这样才能照顾她。人家肯定不会同意的。”小兰有些无奈的说着。又看了一下门卫室。她希望保安能早点回来。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人让她很是不安。 “怎么还不回来呢？”她自己说着。 “不用管他，跟我说了就行。”程风坏坏的笑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小兰的脸，弄得人家一直不敢抬头。 “我还是等他(小张)回来了再说吧。”小兰说着就要走。她想逃离这个一直盯着她看的人。她还不知道程风的身份。虽然这里人人都知道她，但不是人人都见过她。更何况是很少在家乡待的小兰呢。若不是养母突然双腿瘫痪。她也不会辞了工作回来。现在是花光了积蓄养母病也没好。才落到这个困难的地步。见小兰要走，程风急了，又一把抓住她的肩。 “你……”小兰惊恐的望着她。 “不用害怕！我确定了，就雇你。”程风安慰道。 “你？”小兰疑惑着，正要问个明白。忽听有人叫“程总”。循声望去是一楼部长王萍，看样子她是刚从程风的办公楼下来。 “程总，原来你在这儿啊！难怪你办公室没开门儿。”王萍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将手里的一份报告递给程风。 “这是上星期的生产进度表。” “好的，先放桌上，去忙你的吧！”程风迅速支开了王萍，她不想让她在这儿碍事儿。小兰一下子明白了所有。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她只知道程风的手仍抓着她的两肩。却并不再想逃。 当程风开着车去把苏母接来的时候，程妈的醋坛子彻底被打翻了。这个结果还真被她歪打正着的说中了，连程风也没有料到。于是，暴跳着就要去找程风算账。好在程爸耐心劝说，她才暂时罢休。 小兰母女俩来了之后，程风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了。以前在妈妈那里，每顿吃饭都要听弟弟的两个孩子吵闹，还有妈妈的唠叨，就为她还不成家这事儿喋喋不休。这是小兰为她做的第一顿饭。弄了两菜一汤，她们三个人吃足够了。不得不说小兰的厨艺真不错。程风看着就很有食欲。她首先夹了一块儿肉排骨放到苏母碗里。接着第二块，第三块……。 “够了，够了，怎么好意思让你给我夹菜呢！你不嫌弃我们就很感激了。”苏母用手挡着碗，示意程风不要再给她夹了。但她哪里知道程风的意图。都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程风这是在有目的讨好她啊！伺候好了这个未来的“妈”，下一个就该是她的最爱了。她将一块红烧猪蹄儿放在小兰碗里，说:“这个补充胶原蛋白，吃了会更漂亮。” “谢谢！”小兰腼腆地笑笑。她以为程风会很高傲的，没想到会对她们这么好。心里很是感激。 “终于看到你笑了。上午那愁眉紧锁的样子，看了让人好心疼啊！”程风露出难得的温柔，故意取笑说。小兰埋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上午见她还跟见了怪物似的，现在却突然生起好感来。 为了对得起程风的这份恩情，小兰每天都会去市场挑最新鲜的蔬菜。从来不会因为偷懒而一次买很多。收拾完了早餐用过的锅、碗、灶台。小兰又要准备出门去买菜了。叮嘱好了妈妈不要私自下轮椅后就匆匆出门儿了。穿过那道十米小路，碰见了刚出门的程妈。看样子她也是要去买菜。 “阿姨早！”小兰连忙礼貌的问候着。程妈没有回答。碍于程风的面子只是勉强的笑笑，便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小兰呆呆的站在原地。她心里清楚程妈为什么不喜欢她，但现实让她没有选择。突然，她感觉肩上有股压力，扭头一看，原来是程风将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这让她很吃惊。她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你还没去(指去办公室)？”小兰不解地问。 “去了，又回来了。”程风神秘的笑笑，心里在说 : 我这是惦记你才回来的。 “怎么，我妈欺负你了？”刚才那一幕被她看见了，所以她才这样问。 “没有，没有的事。”小兰强装着笑颜回答。这让程风很心疼。她用另一只手将小兰扳过身来，又成了双手扶肩那个姿势。小兰不明白她为什么总喜欢这样对她，只是睁着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她是那样的酷，让人不敢仰望。 “别骗我了。我都看见了。其实我妈并不坏，熟悉了就好。”程风安慰道。露出只属于小兰的温柔。小兰“嗯”了声，低下了头。她不敢久看程风的眼眸。 “你是我请来的。只要我满意就行，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有什么事我给你担着，没有人敢欺负你。”程风低下头，几乎贴着小兰的额头说。这让小兰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不知怎的，小兰觉得心跳的厉害。以前那么多男生追她，她都没有这种感觉。程风对她的保护，让她觉得非常幸福。 程风又去厂里查看去了。整个一上午小兰心里想的全是她。她就像住进了她心里一样。无论小兰怎样努力，都不能将她从心里赶出去。这是怎么了？我这是要疯了吗？小兰心里暗骂自己。她已经做好了午饭，并不停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上就要到程风该回来的时候了。她开始心慌起来，一会儿见到她恐怕连说话都会不自然。万一被她看出了端倪，该怎么办？ 门外响起了钥匙声，是程风回来了。小兰赶紧跑到卫生间去躲起来，她需要调整一下心态。程风进来见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顿觉奇怪。往日都是小兰母女俩一起在客厅里等她回来的。今天什么情况？她看了一下侧卧，只有苏母坐在轮椅上。 “ 阿姨，小兰呢？”程风上去问道。 “在外面呢(指客厅)。”苏母回答。 “外面没有啊。” “刚才还在呢。”苏姆有些疑惑了，连呼了两声“小兰”却不见回答，于是有些急了。 “不用着急，我去看看。”程风说着就去把家里各处都找了一遍。没人，但其中一个卫生间门是关着的。程风独自笑了笑，没有打扰。她亲自动手把饭、菜都端上桌子。又去把苏母从侧卧推出来。 “小兰呢？”苏母问。 “应该在上厕所吧。”程风回答。 “那你先吃吧！不用等她。” “等等吧，没事。”程风说着拿出手机在桌上玩儿了起来。过了好一阵，仍不见小兰出来。程风觉得不对劲儿，便决定抛开顾虑去看看。小兰也觉得一直待在里面不是办法，总是要面对的。便用冷水洗了个脸，让自己尽量能平静些。正要出去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并撞到了她的额头。由于程风用力不是很重，所以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痛而是吃惊。是谁这么莽撞，竟然在卫生间有人的情况下直接推门。小兰这样想着。程风也感觉推门撞到什么了，一看是小兰，顿时心里一凉，赶紧上去查看伤情。见小兰用一只手捂着额头，便把她的手拿开。还好并无大碍，只是撞红了一块。但就是这点伤都让她很心疼。在与小兰单独的空间里，她总忍不住想去碰她。趁这个机会，她用手去抚摸着她的脸颊，关切的问:“疼吗？” “不疼。”但就是这个动作，让小兰羞怯的不敢抬头，腿也开始发软。她本以为躲进来可以让自己平静一点走出去的，没想到这样反而弄得自己更加难堪。不行，她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变化。因为这是违背伦理的。于是她轻轻推开程风匆匆的出去了。此刻，程风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她以为小兰生气了。甚至责怪自己的莽撞。可她哪里知道小兰已经爱上她了，而自己却还在小心翼翼的去接近她。生怕一个大意前功尽弃。 一顿饭下来，小兰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抬头看程风一眼。她不是不想看，而是她不敢看。为了打破这个沉闷的气氛，程风把她想了好多天的一个决定说了出来。她要带苏母去省城最好的医院看病。果然，这个话题转移了小兰对她的敏感。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那需要花很多钱的，万一我这辈子都还不起怎么办呢？”她当然希望妈妈能够重新站起来，哪怕要用她一辈子的劳动来换。她这样说是为了试探程风的真心的。 “那没关系啊，这样我就可以吃一辈子你做的饭啦！”程风笑着回答。她说话总是这么风趣，把小兰都逗笑了。这下，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因为小兰不生气了。总之，她是这么认为的。 程风召集各部门主管开了一次重要会议后，就把厂里的事务暂交弟弟处理。随后就带着小兰母女俩出发了。临走前再三叮嘱弟弟不要把此事告诉妈妈，她不想惹她生气，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她。 到了医院，程风也是醉了。楼层过道里都住满了病人。挂号窗口，取药窗口都排了好长的队。这可不比自己厂里可以随便插队。记得有一次，她因受不了妈妈的唠叨竟跑到员工食堂去排队打饭吃。工人们见了都非常惊讶，纷纷给她让道。厨房工作人员简直直接给她送过来。这里可不一样了，乖乖的排队吧！ 忙了大半天，结果总算出来了。还好来的及时，若继续拖延下去，苏母的双腿恢复无望。不过需要做手术。术后还需要长久用药，直到患者康复为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一般家庭是不容易承担这笔费用的。但对程风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做完手术。苏母打着点滴，安静地睡着了。由于病人太多，她们也只能住过道。两天下来，小兰已是困得不行，坐在凳子上都快要睡着了，差点儿摔下来。程风见状，连忙上去扶住她，并把她抱起来，然后坐回自己的凳子上，让她在她怀里睡。小兰由于太困了，只是无力地看了程风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让她抱着自己睡着了。对于程风来说，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可更幸福。这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是她奢求了十八年的一点点回报，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过道里睡着各种姿势的病人家属。也有没睡的在守着病人打点滴。还有一些需要加餐的，买了夜宵回来随便找个地方就开吃。那场面简直就像是一个“难民窟”。程风看着怀里熟睡的小兰，理智再也控制不住她内心的渴望。她低下头去亲吻了小兰的额头，又顺着鼻梁滑下去吻了她的嘴唇。 “公共场合请注意一下形象，真是变态！”一名年轻女子向程风发出警告，打扰了她的好事。若不是怀里抱着小兰，以她的脾气她肯定会上去掐住她的脖子。不过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但她不应该骂人。程风没有回答。她怕吵醒小兰。在她抬头的一瞬间，那名女子立刻被她的气质碾压到了。那时目光已不再深邃而变得凶狠。甚至射出逼人的寒芒，吓得那女子仓皇逃离现场， 在转角处差点儿摔倒。程风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她又用挑战性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过道里的众人，示意他们不要管闲事。众人都别过脸去，避开她那锐利的目光。倘若这一幕被小兰看见，不知她会作何感想。至少她对她是温柔的。就像某首歌里唱的:“他是他们的狼，却是温柔的郎……你是我的墙，遮挡风和霜……”或许嫁人就该嫁这样，这样的爱情才像样。 许久，小兰醒了。一睁开眼便看见程风脸上挂着一个奇怪的笑容。那是窃喜与满足的笑容。 “醒了，想睡就继续吧！”程风笑着说。 “不了，你睡会儿吧！”小兰说。 “我不困。”程风回答。她这会儿正兴奋呢！哪里会有睡意。 “真是辛苦你了。”小兰嘴上这样说着。却依恋着程风的怀抱，没有要下去的意思。然而到目前为止，程风都没有向她表明过立场。她也只能装作不知。谁让她们之间隔了一堵世俗的城墙呢！程风回答了一声“没事”。小兰又说:“要不你让你的部下给我爸准个假吧！让他过来帮忙照顾我妈，这样你就可以回去了。” “什么？你爸在我这儿上班？”程风很惊讶。她心里想:到底是哪位大叔啊？我有没有得罪他呀？如果那样的话，我可就玩完了。 “是的，都几年了，在分厂那边的。”小兰回答。 “那他做的什么职位呀？”程风问道。 “在成品部做搬运。”小兰羞愧的回答。都怪自己无能。爸爸那么大岁数了还在干重活。 “哦……”程风若有所思的回答。她在想:如果小兰爸爸来了，她就得回去。那岂不是好些天都见不到小兰了？不行，我得留在这儿。 “怎么，请个假就那么难吗？”见程风半天没吭声，小兰责问道。看来程风真是把她宠的主仆不分了啊！ “不难啊，不就是准个假嘛，随时都可以。”程风坏坏的笑着，又凑拢小兰带着挑逗的语气说:“不过，我要是回去了，那你困了睡哪儿啊？” 小兰刷的一下红了脸。扭动身子就要下去。程风稍微拦了一下，但还是让她挣脱出去了。其实，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对她得寸进尺。否则，她若想要岂是她能逃得掉的？虽然小兰挣脱出去了，但程风心里是高兴的。因为她发现小兰已经开始依赖她了。不然她也不会在自己怀里坐那么久都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苏母终于出院了。程风一回来就开始睡觉。天快黑了都还没有醒。看来她是要把这些天耽误了的瞌睡给补起来啊！ 小兰已经做好了晚饭。见程风还没有起来，就准备去叫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她睡觉的时候进她的卧室。她轻轻推门进去了。然而里面却没有人。正疑惑时，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她慌忙转身欲看个究竟，却一头撞进了程风的怀抱。一抬头便看见她那张坏坏的笑脸。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死我了。”小兰惊魂未定的说。 “我正要出去呢！见有人推门儿就退到门后了。”程风依然笑着。 “那你干嘛把门关上？”小兰质问道。 “我不关上你怎么会撞进来呢？”程风双手揽着小兰，仍然坏坏的笑着。 “你怎么这么坏呢？”小兰故意责备说。心里却暗自欢喜。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吗？”程风贴近小兰的额头说。她这是要准备表白的节奏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小兰强掩住内心的喜悦期待着程风的回答。甜蜜的气息充满了整个屋子。然苏母的一声呼唤使之消散开去。小兰应了声便匆匆出去了。意犹未尽的程风露出一脸的不悦。 第二天早上，小兰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说是他被厂里无缘无故的辞退了，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干得好好的怎么能说辞退就辞退呢？至少也得给个理由吧？她决定去找程风讨个说法。 一路小跑，终于来到程风的办公室门口。见程风坐在转椅上，完全一幅威严的公司老总形象。小兰突然有些胆怯了。不过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正春风满面的跟程风交谈着什么，看起来关系很不一般。这让小兰顿时醋意横生，加上爸爸被辞退的事，使得她心情失落到了极点。她没有勇气进去了，转身“噔噔”下了楼。程风听见了脚步声，循声望去看见了小兰的背影，顿觉不妙，简单的向旁边女人交代了几句便追了上去。终于在办公楼脚下追上了她。 “小兰！”程风呼唤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却见小兰已满脸是泪，不由大吃一惊。 “怎么哭了？”程风问道。小兰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想挣脱她的手。程风干脆一把抱住她，任凭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放开我！”小兰仍用力的挣扎着。 “你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听程风这么一说，小兰才想起来找她的真正目的。她暂时安静了下来，但眼泪仍顺着脸颊滑落，这让程风看了很心疼。 “我爸被无缘无故的辞退了，是你的意思吗？” 弄了半天，还以为多大个事儿，原来就为这点事儿。程风一下子心情轻松了很多，一丝微笑又爬上她的脸颊。 “是的，是我的意思。”她毫不避讳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爸年纪大了，不应该再这么辛苦，所以我特地给他安排了退休金，让他回去享清福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爸说有什么退休金呢？”小兰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程风。她竟然开始不相信她。 “是的，我交代的事部下难道还敢不照办！相信我。”程风轻抚着小兰的脸颊笑着说。她心想小兰这下总该高兴了吧！谁知她的眼泪仍然往下落。 “怎么还哭呢？”程风不解的问。不问还好，这一问让小兰把心思都集中在办公室那一幕去了，眼泪简直如雨帘般的往下掉，搞得程风都懵了。平日的幽默风趣在此时都派不上用场。 “不要哭了好不好？哭得我好心痛，我还有哪儿做错了你说。”她将她紧紧的搂住，让她感受她温暖的怀抱。小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这层纸没捅破。对方是什么心态她也不明了，如果就这样说出来恐怕会被人笑话。但程风的怀抱也着实温暖了她，或许是自己想错了。渐渐地，她的心情平静了，眼泪已不再流出。她轻轻的推了一下程风。她知道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去忙吧！我要回去给你洗衣服了。”小兰低声说道。 “不哭了？” “嗯。” 程风这才放开她。刚走了几步，又把她叫住。 “等等！” 小兰有所期盼的转过身，她一直在等她一句话。 “中午多弄几个菜，叫你爸过来吃饭，下午我送他回去。” 虽然不是她想要的那句话，但程风这么做也让她很开心。 “嗯。”小兰点点头，脸上露出雨过天晴般的笑容。可她哪里知道程风的真正用意。她辞退她爸是为了让他回去照顾她妈。这样她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近她，而且不会再有人打扰。 饭桌上，程风好酒好肉的招待了苏爸一番，还买了很多礼物。苏爸过意不去，主动提出带苏母回去自己照顾。程风作假意挽留，苏爸仍坚持己见，最终如了她愿。为了得到小兰，她可谓费尽心思。 苏家二老刚回去两天，就打来电话要小兰回去一趟。说是她家亲戚知道了苏母出院的事，纷纷赶来看望。苏爸便约了个时间统一请他们吃饭。不巧的是这天程风有重要事情需外出，无法赴宴。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我都去不了。”程风有些遗憾的说。 “不去没关系的，你已经帮我家太多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小兰真诚的说。 “那把这个带上，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程风从包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递给小兰。 “不用吧！我还欠你很多呢！” 小兰惭愧的说道。 程风诡异的笑了笑，心里在说:谁要你还钱了，把你给我就行了。 “必须的，你知道我的脾气，不许推辞。” 但嘴上却这么说着。 小兰难为情的收下了。程风又说:“我们一起吧！正好顺路，下午我回来的时候来接你。” “嗯。” 她们一起出门了。小兰在离家二十米的地方下了车。公路在那里分了岔。程风本来要送她到家的，为了不麻烦她小兰执意要在那里下，最后就依了她。 原本以为只是回家帮忙下下厨，招呼一下客人，谁知还出了一件让小兰不能接受的事。苏母竟擅作主张为小兰答应了一门亲事。因为对方知道小兰的美丽，愿意把多年的积蓄拿出来还其母花了的医疗费给程风。这样小兰就没有负担了，苏母也就安心了。然而，事与愿违。苏母跟本不知道女儿的心事。这让小兰很生气。在她看来，母亲简直是人贩子，这是要把她卖了的节揍。她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吗？程风此时也不在身边。她显得很无助，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得变了模样，但神智仍然清楚。她想着程风，想着她为她做的一切，不寻常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何居心？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向她表白过，仍然只是自己的猜想。她就在这样的猜想中爱她爱得如痴如狂。不知不觉，泪水已打湿了她的衣裳。外面 ，客人们的嬉笑声在她耳里成了噪音。她反锁了房门，只想一个人静静。终于，她的脸色渐渐好起来。何不拿这件事去试试程风？无论如何都要弄个明白。她假装答应了，苏母高兴坏了。马上通知媒婆向那家人传了话。在众人的见证下，小兰的卡里收到了一笔巨款，正好是苏母看病花了的钱。一片欢笑声中，小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下午时分，一辆价值几百万的红色法拉利开进了小兰家的院子。此车在镇上独一无二。不用说，人人都知道那是程总来了。抱着各种心态，纷纷出来围观。但大部分都是来见她卢山真面目的，之前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就连家里的年轻人在她厂里上班都没见过她。毕竟是老总，普通员工见到她的几率还是很小的。 车门开了，程风潇洒的走出来。深邃的目光，披肩的直发，每一根都充满活力，一身长风衣配上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格外出众。人们呆呆的看着，竟不知如何招呼。 “你回来啦，我们走吧！”小兰兴奋的跑出来说。此刻，也许只有她没有被她的形象震慑到吧！ “怎么，不让我坐会儿就要催我走？”程风半开玩笑似的说。 “我想回去了。”小兰急切的说。她怕妈妈把今天的事告诉她。万一如她所料，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知她会作何反应。她在这儿多待一分钟都让她不安宁。 “这孩子真是不懂礼貌，你别见怪才是。”苏母也出来了，向程风为小兰赔了个不是。 “没事，我都习惯了。”程风笑着回答。 小兰的心绷得紧紧的。她上去拉住程风的手，撒娇似的又催她走。这让程风很兴奋，她第一次见小兰对她撒娇，顿觉热血沸腾，不走还等什么！匆匆跟苏母打了招呼就带着小兰回去了。 一回到住处，程风就迫不及待的一把将小兰抱住。 “这么着急的催我回来，是要做什么呀？”她坏坏的笑着说。 “不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见一个人。”小兰开始试探了。 “谁？”程风好奇地问。 “我男朋友。”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男朋友。”程风收起笑容，声音也提高了很多。 “今天才认识的，我爸妈都同意了。”见程风起了反应，小兰心里暗自高兴。 “那你呢？”程风急切的想知道小兰的态度，只要小兰没同意，她就还有希望。 “我听我父母的。”小兰咬咬牙，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她明显感觉到程风的抱着她的手在颤抖，然后慢慢的垂下。她放开了她。几步跨到沙发前，脸色铁青的跌坐了下去。曾经，她是她生命的动力，她因她活得意气风发。现在，她前功尽弃，她让她失去生命的意义。十八年的努力换来这样的结局，她输不起！ 见程风这般模样，小兰有些于心不忍了。但她还没有给出最终答案，她必须作最后的试探。 “这是我男朋友给的，上面是我妈看病花掉的钱，我把它还给你。”小兰颤抖着将一张银行卡递给程风。此时，她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她很害怕，甚至后悔这么做。程风用绝望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接过银行卡用力折成了两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不就是钱嘛，要多少我都给你！”她咆哮着，用野兽欲食人般的眼神看着小兰。小兰被她吓坏了，她第一次见她这么凶，往日的温柔荡然无存。 “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你？”程风大声的说着，又上去双手抓住小兰的肩，接着说:“十八年了，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努力，只为了能创造一个好的条件来争取你，你到我身边来不是巧合……”话未说完，小兰隐约看见她的眼里有个晶莹的东西在闪动。其实她自己也早已泪崩。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也等了好久了。”小兰说完已是泣不成声。她只知道程风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的眼前变得黑暗。她被她包围了，嘴被堵得呼吸困难。若不是她把她紧紧的抱住，她恐怕会溶化在地。她欣然的接受着她的侵略，那是她等待已久的。许久，她才停止了对她攻击。小兰软在她怀里，缓缓睁开眼，她又看见了她那个奇怪的笑容。那是在医院里，她睡她怀里醒来看见的那个笑容。她一下子明白了。 “上次在医院里，你是不是也……”小兰没好意思说出来。程风笑得更明显了，不用她回答，小兰已经确认了。 “你真坏。”她娇嗔的说道。程风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又展开了对她的新一轮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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