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午后以及那件未完成的嫁衣

人文学院 22汉本 王钺 2022410034

                                                    那个午后以及那件未完成的嫁衣

——如果时间会说话，我希望它能替我表达我对外婆的思念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很玄幻、碰不到也摸不着的东西，它总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带来了快乐、苦难，却也为我们抚平了哀痛，慰藉了心灵。

指针滴滴答答地走过，看着那一圈圈旋转的指针，我总是会想起那个午后和那件未被缝制完成的嫁衣——

我是侗族人，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老家很时兴给家里小辈做侗族的传统服饰，外婆总是说“别人有的我们妹妹也要有。”

开始缝制前外婆指着铺开在桌上的各色布料问我“妹妹喜欢什么颜色啊？阿婆给你缝。”兜来转去看了大半天，我指了指蓝色的布料说“阿婆阿婆，蓝色的衣服肯定很漂亮，妹妹要蓝色的！”外婆笑着说好，然后就开始戴上老花镜，颤颤悠悠地一针一针为我缝制着侗衣。

外婆缝制侗衣时我也会搬着小板凳在一旁陪着，偶尔无聊时我就会盯着外婆看，看她缝得密密的针脚、看她用熟练的手法一番番地来回倒腾、看她一次次擦去因年纪大而无法自控溢出眼眶的泪、看她那被岁月留下痕迹的脸，细数她脸上一道道纵深的皱纹····

“阿婆，妹妹不想要侗衣了。”看着外婆颤颤悠悠的模样，我不忍心让她再这么劳累。

外婆像是懂读心术似的，猜出了我心里的想法，还反过来安慰我说：“阿婆不累，阿婆要给我们妹妹缝一件最漂亮的衣服，让妹妹漂漂亮亮地穿上。”

我执拗不过外婆，只能隔一段时间就想办法找各种借口让外婆休息休息，所以后来究竟耗时多久才将侗衣缝制完成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仍然记得侗衣缝制好的那个午后，我坐在外婆身旁，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里，照在外婆我俩身上。外婆说：“妹妹快过来，快来试试看阿婆给你做的衣裳合不合身。”

侗衣缝完的那个午后，是我此生最难忘的时刻——一老一少，一站一坐，一动一静，阳光下我们洋溢着的笑容······一切都令我怀念。换上衣服以后，金灿灿的阳光下，我开心地穿着侗衣转圈，外婆坐在光圈里一脸慈祥地笑着，外婆脸上的皱纹在见到我换上侗衣时又加深了几道，但是我却觉得外婆的笑容和那些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美。

为我缝制完侗衣过后不到一年，外婆就生病了，手更颤颤悠悠的了，严重时甚至不能自己提起碗筷吃饭，而且因为病痛的折磨，外婆也日渐消瘦了，可是外婆却告诉我说：“妹妹，阿婆给你准备了一件嫁衣，阿婆答应你一定会缝完，然后让妹妹穿着那件嫁衣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后来好几次外婆提出要拿衣服出来缝，都被我们阻拦了下来，让她好好休息，可她总是说“我不累，给妹妹缝衣服我开心着呢！”

可是最后，我没能等到外婆好起来，只等到外婆临终前的那一句“妹妹······阿婆对不起你，没有给你缝完嫁衣”。那件未完成的嫁衣我还一直保留至今，它成为我心头的一个结，让我难受，却也给我慰藉，让我对外婆的想念有一个寄托。

如果时光会说话，我想让它替我转达我的思念——外婆，我的遗憾不是那件您未缝制完成的嫁衣，而是我再也无法回报给您替我缝制嫁衣背后的那份浓浓爱意。但是我会一直留着那件嫁衣，想您的时候我还会将它拿出来看看，仿佛您从来没离开，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