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1日,瑞丽市目脑纵歌节在勐秀乡户瓦山寨举办,疫情三年来对瑞丽的虐待,让人们格外期待今年的目瑙纵歌,三年来没有烟火气、没有生机,抗疫归来,今年的目瑙纵歌代表的可是希望,是人们对新生活的期望,对未来的美好祝愿。
由于瑞丽市城区的目瑙纵歌场被部队临时征用,所以三年后的大办的机会才落到了乡镇场地,另外的乡镇不举办,压力也就给到了勐秀乡,虽然我们只是承办单位,但也是机遇和压力同在。
说起目瑙纵歌,我虽是土生土长的德宏人,但我出生在无边境线的梁河县,我的村子和周边村寨也没有景颇族,我们大厂乡是汉族山区乡镇,少数民族很少,阿昌族和傣族还接触到一些,所以对于景颇族活动目瑙纵歌,在来勐秀之前也只有听说过。
来勐秀乡上班一年半,经历了疫情后半段,也遇到了我们乡镇首次有人员感染,勐秀乡第一次疫情发生地就在户瓦村的另一个小组,而我,在疫情期间,后期的做核酸我就是负责户瓦山寨的核酸点,每周必去参与户瓦山核酸检测,对户瓦山也有了一点了解。
户瓦山寨是瑞丽市景颇族抗日自卫队的起源地,1944年日军进攻勐秀山,先后占据了南京里、小街、麻坎地、广平等村寨,日军所到之处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当地人民纷纷起来反抗,户瓦村的青年们组织起了自卫联防队。为首的青年梅干号召本寨的青年和逃难来的群众,依托熟悉的地形在勐秀山与日本侵略军打起了游击战,用大竹编成栅栏,用大树堵死寨门,在要道上插上竹签、黄蜂、铁荨麻。联防队先后击退了日军的六次进攻,打死打伤18名日军,还击毙了日军的一名中队长。
1960年,梅干受邀出席了在北京召开的全国群英会,受到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周恩来总理还亲自授予梅干一支步枪。
户瓦山寨是中国解放后景颇族第一场目瑙纵歌的发祥地。1951年3月,以德宏州副州长司拉山为首的景颇族人民汇聚在这里,以跳目瑙纵歌的方式庆祝边疆和平解放,同时迎接解放军的到来。景颇人民跳起了他们心中的目瑙纵歌,从早到晚,通宵达旦,尽情狂欢,感谢共产党给景颇人民带来幸福新生活。新中国成立之后的第一场目瑙纵歌就从这里开始。
2009年由村寨群众自发组织,积极捐资捐物在户瓦山修建了户瓦寨景颇族抗日自卫队纪念碑、户瓦寨门、农尚、绿化美化及其他附属设施建设,建筑面积1300㎡,共计投入资金38.4万元。纪念碑建成后,村寨每周安排一家农户负责清扫工作,纪念牌周边场地始终保持着绿树苍翠、百鸟争鸣,景色怡人、呼吸自然的亮丽风景,使前来的各方游客既可缅怀先辈英迹,又能充分享受大自然的馈赠。
2012年2月,瑞丽市户瓦寨景颇族抗日自卫队纪念碑被中共德宏州委、德宏州人民政府命名为全州首批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从乡政府出发,五公里到达户瓦山寨,寨门森林茂盛,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大树上都有无数的小植物在生长,互利共生,这造就了景颇人民宽厚的心怀和开朗的心态。户瓦山寨植物种类繁多,梅干也是依赖着户瓦得天独厚的中草药资源,一步步学成了著名的景颇中医,自然的富足让景颇人民也形成了感恩万物的良好品德,目瑙纵歌传统神话是犀鸟和孔雀到太阳宫学到的舞蹈,然后又被古人类模仿。以神话传说推理到现实中,我个人猜想,可能是古代鸟类繁多,少有人干扰,成群结队飞舞嬉戏,古代景颇族人民与自然共生,对鸟类模仿并超越,逐渐形成固定模式,再冠以神话代代相传。
我每次去户瓦山寨做核酸时,我都会仔细观察每一个景颇族的神情,在参与到核酸检测的网格员眼里,我似乎看到了梅干带领群众当初抗日的坚定决心,他们是如此负责,群众也非常配合,每个人的共同参与和配合,才打赢了三年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次目瑙纵歌,瑞丽准备了一个多月,市级领导的提前安排部署,方案策划,我们乡在开展前一个月开了乡级的安排部署会,具体细致的工作才落到每个工作人员的头上,每个人都有任务,需打好十二分精神,以主人翁的身份来办好这次目瑙纵歌节,节前无特殊情况不可请假。
在一个月的紧张筹备中,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也抽出时间来准备目瑙纵歌节,交通组负责路线规划、停车位部署、停车地点时间和类别分配等等,后勤组负责伙食住宿安排,接待组负责联络各县市宾客并安排好食宿,其余还有董萨组、瑙双瑙巴组等等,方案有七八页之多,具体职责分到个人,小姑娘也充当大力士,搬运着八百余床被子,户瓦山寨空闲的人家也需要打扫出来作为来宾的住宿,这些是在乡下举办遇到的困难,交通不便,基础设施不够完备。
还没举办,在宣传的视频下面,就会看到许多评论在吐槽,场地小、交通不便等等,这些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市乡领导和工作人员也在想足了各种办法,尤其在交通上,快速把正在修的大路铺平,把可能会发生交通事故的道路封闭,还找了摆渡公交车,好在勐秀山的路四通八达,从乡政府到户瓦山,可形成环线,在到乡政府后的路线设计中,只可单线行驶,且每个路口都有几人负责,三天的目瑙纵歌,到访人数达数万人次,也没发生交通事故,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为交通组点赞,值得我们今后学习借鉴。
可能是用到了之前的通讯录,一开始制作方案时我的名字漏了,并没有把我分到具体的工作组,就在举办前两天,把我调整到了接待组,前期工作他们也做得差不多,我只用在第二天接待一下即可,我负责的两个组都不住宿,所以对我来说,也没有存在很大的工作量。
2023年3月1日,我第一次参加目瑙纵歌,而且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参加,不然那么其他地方举办的都挤不进场上,我激动得热血沸腾,我们每个人都穿上了提前缝制好的景颇衣服,我们德宏的汉族,对于其他几种少数民族的习俗都是非常包容、认可并愿意去学习的,民族团结在德宏最明显的体现就是,不管什么你是什么族,愿意穿上其他民族的服装去体验、去感受、去学习、去认可其他民族习俗和文化。
景颇族服装颜色各异,大多数颜色以黑、白、红三色为主调,黄、绿、蓝、棕、紫等颜色作为搭配,色彩鲜艳,对比强烈、浓重、搭配和谐。男同胞们穿是白色或黑色对襟圆领上衣,包头布上缀有花边图案和彩色小绒珠,裤子是带有景颇元素的黑裤子。女同胞穿的更多的是景颇族盛装,代表对目瑙纵歌时活动的重视,上穿红色或黑色对襟,下着黑、红色织成的统裙,腿上带裹腿,上衣前后及肩上都缀有许多银泡泡、银片,颈上挂七个银项圈或一串银链子或银铃。而我,作为一个冒充者,因银泡走起路来沙沙作响,声音洪亮不太好意思穿,便只买了便装。我缝制的景颇服装是常服,统裙,黑色底,拼接红色布料,有很明显的景颇族元素,“M”形状是代表大山,菱形则代表鱼。
我一整天都在站着,先是在观景塔上照了许多风景,后又逛了逛周围摆满景颇服饰的摊位、吃了景颇小吃,因为我接待的组第二天才到,所以第一天下午我参与了迎宾组,同事抬着水酒,水酒是后勤组提前酿好的,水酒是糯米酿成甜白酒后,把酒糟过滤后的液体,没有蒸发,酒度不大,乳白色,香甜味的。用一米左右翠绿的竹筒装着,每个竹筒用芭蕉叶封口,用竹篾捆着,又给水酒带去了一丝竹子的清香味儿。我背着背篓,每当贵宾方块队到来时,我们给他们每人倒上一杯水酒,酿水酒是景颇族生活的一种传统习俗,是一种传统酒文化。水酒主要用于招待贵宾,以表欢迎和感谢之礼,同时,也是劳作之后解渴解乏的最佳饮料。没人来时,我们自己也馋得偷喝了几个底杯。
每当宾客们到门口,门里的音乐就会响起,乐手们有的打鼓,有的吹笛,有的吹管弦乐器,客人们手捧水酒,香甜之余是被热情的打动,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笑容,心里也肯定乐开了花。
贵宾们陆陆续续到来,到了董萨事先看卦看好的时间时,董萨们开始在木代房旁进行祭祀仪式,在董萨的祝福下,木代房前门高高的中柱上就会挂起“栋篇”,以此宣告目瑙纵歌节正式开始。编制“栋篇”需要男女合力完成,这也体现了阴阳相合。“栋篇”最顶部的圆形盖子周边挂满了景颇竹制乐器、织锦用具、刀、矛、弓、梳子等生产生活用具。有的也挂织锦成品:包头、筒帕,迷你耕作用具犁、耙等。“栋篇”中间的红底或白底精美织锦由景颇妇女编织,两头的三角形“毯子”由男士用竹篾子编织,三角形毯的纹理也模仿织锦图纹,边缘挂上景颇族最喜爱的服饰饰品毛线球做点缀,显得特别漂亮。
当升完栋篇后,便转身升起了国旗。瑙双瑙巴身穿祭祀服,有红色长袍,还有绿色和黄色,服饰上绣有各种景颇元素,菱形、回字形等等,与其他服装不一样的还有龙、孔雀、犀鸟、山水等式样,四个瑙双瑙巴挎着刀壳(若是场地大、更加隆重的会有八个瑙双瑙巴),手拿长刀,身背筒耙(挎包),准备进行授帽仪式。
每一场目瑙纵歌的授冠仪式和卸冠仪式都必须在挂着“栋篇”的木代房中柱底下进行,瑙双瑙巴在“栋篇”下接受董萨的祝福,开始和结束领舞。这就是景颇族神圣的目瑙纵歌旗“栋篇”的意义之所在。
董萨们念着祝福语,只见董萨一边念,一边双手捧起帽子为面前的瑙双瑙巴戴上,帽子是竹编帽檐,上面由竹子、黄黑的犀鸟嘴、碧绿的孔雀羽毛、野猪獠牙等组装而成,两边挂着多彩的线珠,帽子异常庄重,代表着勇敢、荣耀。瑙双瑙巴的选择很关键,关系到地区内这一年的运势,一般需要品德高尚、家庭圆满、在村寨里口碑好的人才能被选作瑙双瑙巴,才得以戴上如此重要的帽子。
而后在董萨的念唱下,场上歌声和鼓声、笛声响起,瑙双瑙巴和其他几个男人身着黑色景颇服,女人着黑色银袍、红色盛装、抬着竹筒水酒,开始小面积跳着,跳完后,在瑙双瑙巴的带领下开始从庭努绕路到目瑙纵歌场,其他的方块队依次跟在瑙双瑙巴队伍的后面,方块队中服装各式各样,除了其他民族代表队,其他统一都是景颇服饰,色彩鲜艳,有些带着扇子,有些撑着油纸伞,男人们则挎着长刀,迈着有节奏的欢快步伐走进了目瑙纵歌场。直到方块队全部进入场内,着景颇服饰的群众也陆续跟进了场内,从瑙双瑙巴开始进场到群众进完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在欢快的景颇歌曲和音乐中,真正实现了万人狂欢。
在目瑙纵歌场中央,立着四棵高耸入云的目瑙示栋,目瑙示栋是天地人日月星辰飞禽走兽五谷六兽和舞谱融为一体的图腾建筑,建筑上的每种动物、每个图纹都叙述着一篇故事。图案以及结构,每个地区都有所不同,一般由四竖二横六块厚实的长方形木牌加底座组成,两棵横梁上面的叫峁栋(天梁),一般雕画飞禽、人丁繁衍标志乳房和牛羊满圈财富标志4个乳房,下面的叫米栋 (地梁),一般刻画家兽、象、鱼。直立的四棵,中间两棵叫朗(剑),从上到下双面雕刻太阳、祖先发祥地“木折省腊崩”、示栋螺旋舞谱图、太阳纹、生产工具和五谷,作为雄(阳)桩,左右阳桩雕刻的示栋螺旋舞谱图境像对应。侧面的两棵桩叫闪(刀),从上到下双面刻月亮、祖先发祥地“木折省腊崩”、示栋鱼纹舞谱图(菱形、波纹一体舞谱图)、生产工具和五谷,作为雌(阴)桩用,中间交叉刀剑为阴阳和谐繁衍不息。
进入场内,瑙双瑙巴按照场地大小事先选好的目瑙纵歌路线,带领着众人跳着,时而两列并排跳,每到目瑙示栋前都会同时弯腰扭身,时而单列行走,当碰面时也会弯下腰扭着身姿,如同古老森林里成群的鸟儿在飞舞,相遇时互表尊重,时而庄重严肃,时而又高兴雀跃。
因为舞蹈人数众多,若从上空看下,就如同蚂蚁在围绕着固定的路线,在圆形的目瑙纵歌场上变换着图形,图形代表着景颇族历代的迁徙之路,还传递着不同的意思,更深的文化已经有许多景颇族学者做过研究,景颇族文化底蕴深厚,仅凭旁观就想解释就如蜻蜓点水。
一旦进目瑙纵歌场跳着就不能中途退出,同时不能挡到瑙双瑙巴的路而破坏路线,跳着半途而废、跳错都会带来非常严重后果,还有场次跳双不跳单的规定,所以每次目瑙纵歌基本都是跳四场,个人要跳就跳四场、或者两场,而且每个地方必须两年连着举办,不能办成单数的年次,所以明年我们还能继续相约勐秀勐典。
新中国成立后的目瑙纵歌一般都是“统肯目瑙”,这种目瑙既是地区性的节日,又是大众化的传统文化活动,没有参杂家庭个人,从内容和意义上讲,当人们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之年,为庆丰收,来年再有一个好的时光。从现在而言,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景颇族人民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社会有了新发展,各族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各族人民团结、平等;国家提倡各民族按照各自的实际情况,大力弘扬民族文化;景颇人民在新社会里,为歌颂共产党、歌颂新生活,留住祖先们所创造的灿烂文化,每年不停地举行盛大的目瑙纵歌节,丰富人们的文化生活,所以叫做“统肯”目瑙。
在景颇族传统习俗里,目瑙纵歌是分为好几类的,大体可分为八类,除了“统肯” 目瑙,还有山官为了显示山官和头人有这样的家庭势力财富的“苏”目瑙、分家分道的“贡然”目瑙、祭祀“祝”目瑙、发生战争出征之前或胜利归来时“布当”目瑙、有一定威望的老人去逝时的“息”目瑙、盖新房或迁居时的“定栓”目瑙、宗教文化的“祝木立”目瑙。
当跳到看卦的时间时,路线跳完时,才意犹未尽地走出目瑙场地。而我,第一场目瑙纵歌如饥似渴地拍了两个小时,当天晚上手臂酸疼,累并快乐着,晚上的农村篝火晚会实在参加不动了。
第二天,凌晨五点就起床洗漱,因为比第一天更隆重,远方的贵宾更多,我也需要接待,我们早早地就到达的户瓦山寨,等待着贵宾的到来。我接待的两个组到达的时间差不多,接到人第一组,第二组就到了,只能由同事帮忙接待到贵宾室。而第一个组是陇川目瑙纵歌之乡的广山祝贺团,他们来的人数最多,仪式感也是最强的,几人扛着大鼓,有几个女人背着礼篮,礼篮里有水酒、芭蕉叶包鸡等等,到了路口,就开始敲鼓吹笛,我走在前面引路,鼓声和壮大的队伍引得旁人纷纷拍照,我似乎也沾光走了一段“聚光灯下的农村T台”。本应是礼尚往来的,正常他们也会被迎宾处击鼓迎接,可是他们踩点到,马上要到目瑙纵歌开始的时间,他们便没能享受到被迎接的仪式感,不过他们都理解,目瑙纵歌的时间点可是不能错过的。
这样的迎宾,让我感觉我们勐秀乡就像一个大家庭,在迎接着各方亲戚的到来,有远方的、还有州市级各个单位,各方都热情似火。
这次的开幕式选到了第二天早上,在州市级领导的讲话过后,在市级融媒体直播下,又举行了相似的仪式,只是瑙双瑙巴是不同的人来担任,第二天进行了两次大狂欢,早上一场,下午一场,晚上进行迎宾晚会,有些会在第一天,每个地方每年目瑙纵歌都有些不一样,但三天总是热闹个不停。
第三天,送走了贵宾,剩下一场就是我们自己人狂欢了,群众也还很多,热情不减,最后一场,我们同事基本都参与了,我一边抬着相机拍照,一边跟着节奏跳着。
在目瑙纵歌场上,包括男性在内的每个人都在尽情展示着自己的美和自己的特色,也在尽情欣赏着他人的漂亮和闪光之处,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是音乐节奏是相通的,也是神奇的,跟着音乐,迈着简单的舞步,摇曳着身姿,心灵的疲惫得以放空,装入了满满的激情、快乐和自信,以更好的状态和寄托希望的心态迎接新一年的到来,迎接着好时光的到来,这也就是目瑙纵歌会成为万人之舞的重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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