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

今天邻居王婆家的两头猪病死了，70多岁的老人养了近半年，一夜之间不复存在。我的内心不免惆怅，一整天感觉内心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

一来心疼农村老人家不容易，王婆与平爷两夫妻年纪大了，身体都不太康健，一辈子与庄稼和地打交道，真的是辛苦。与同龄城市的老人比，他们看起来明显大很多，沧桑很多。二来，这两只猪是当初我儿子接的，整个过程都挺好，没成想是这个结局。整个夏天都在给它们点蚊香驱蚊，给它们扔些好吃的，久而久之也相处出了感情。

因为老家新房没有装栏杆，为保险起见，今年夏天我和孩子一直住在王婆家。每天当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差不多凌晨四五点，王婆就已经起床在楼下煮猪饭，一大锅的食物烧柴火要煮一个多小时，煮完了喂猪，再去割猪草，捋猪草，然后再剁碎，每一天都是如此。农村活路太多了，又要养猪，甚是辛苦。现在的猪跟人一样，好吃的吃多了越发娇气，不好吃还不愿意吃，所以还得给他们调配食物，经常弄些适口的东西给它们吃。

夏天是猪最难熬的日子。天气太热了，处在恶劣环境中猪儿们不仅要忍受酷暑，还要面对蚊虫肆意叮咬。5月份我回来过一次，就看到两只猪的身上被咬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我买了喷蚊虫的药给他们杀，回重庆之前好了很多。夏天又回来两个月，我基本坚持每天晚上给他们点蚊香，保证他们夜晚有一个香甜的睡眠。有好吃的，也不忘给他们来一口，比如西瓜皮，西瓜，苹果，梨子等等。总想到让它们吃一口。我知道猪的命运是注定了，迟早都是待宰的羔羊。但是我想在它们活着的时候让它们过得稍好一点。

此外，炎热的天气特别容易滋生细菌，所以很容易感染疾病。夏天是一个猪瘟泛滥的季节。王婆家因为猪瘟已经死过两次猪了，这是第三次。眼看天气正凉快了，猪也不容易生病了，哪知道最后一个关口没度过，今年的年猪是打水漂了。看到猪儿们没有了，我这种仅仅给它们点过蚊香，给它们拿过一点吃食的给它们的人都难受了一整天。两位老人付出了更多，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猪没了以后，王婆让我在手机微信上给她女儿大幺说一声。我说了以后，大幺也是慰劝，意思是没办法，就当散财免灾了。我也好心劝慰王婆。她嘴上是说呕也没办法，但心情肯定是沮丧极了，感觉她一天都心不在焉的。一晚上，过年的年猪没有了。在如今猪价昂贵的前提下，买两头小猪起码一千以上，还精心养育了大半年，还有给猪看病的钱，相当于近万元钱打了水漂。这在农村地区，真的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猪死了以后，平爷用斗斗车的分别将两头猪拉倒远处的地里去埋了。两头大肥猪躺在斗斗车上一大堆，甚是可惜。所以白天不少人都来问王婆是不是猪坏了。在农村，这些都是大事，大家既关心又八卦的心态在看这个事。尤其是家里养猪的农户，更害怕猪瘟来袭。只要猪瘟来了，一场在猪之间的灾难是免不了的。前几年就是因为一场猪瘟，农村好多头猪都荡然无存，导致好多家农户好几年都没养过猪。养殖的成本太高了，养户太辛苦了。

王婆直言，不养了不养了，年纪大了不想养了，太辛苦了，死了太不划算。

每每感叹活着不易，庄稼人更不易。世间实在是太残酷了，想挣脱又挣脱不了。每个人似乎都被命运裹挟前进，再最终被命运抛弃在途中，完成了曲折波澜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