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初到荷花村的那天晌午,其华因为跟妈妈吵了一架不敢回家,躲在荷花池旁的草地上假寐。
林深有一个相机,是用来记录他这一生所有初见的美好。无疑,其华大咧咧躺在草地上,嘴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脸上盛满明媚的阳光,眼睛紧闭的模样,绝对是他不能错过的美景。
相机喀嚓声吵醒了单纯假寐的其华,她睁开朦胧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向刚刚偷拍下她美照的林深,眼里盛满了不解。
“你好,我是林深时见鹿的林深。”没有一丝被发现的尴尬,林深大大方方介绍自己,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饶是其华这个有理不让三分的人,见到了这么美的一只手后,也败下阵来,只嘟囔了一句:“我是其华”。
了解其华的人都知道,她是十足的女汉子。只有披肩的长发表明她是个女孩子。她浑不在意,她恨不能是男儿身。做一个女汉子是她所愿,别人也这般想,她只会感到高兴,一点不会介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林深面带笑意,轻声询问。
“原本朴实无华的名字,从一个长得好看的人嘴巴里讲出来,怎么那么好听啊。”其华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下头。
“深儿,你到了,快回家吃饭了。”听见不远处的熟悉喊声,林深装好相机,转身向外婆家跑去。
林深走后很久,其华还沉浸在他柔声喊她名字的状态,那低沉的嗓音比收音机里女子悠扬婉转的歌声还要动听。
为了再听见林深的声音,其华鼓起勇气回家吃饭。林深的外婆是其华家对面的吴婆婆家。她常常给吴婆婆帮些小忙,有时买包盐,有时打瓶酱油。
她想,晚点添了饭到家门口一坐,吴婆婆肯定会喊她夹菜。如此她就又有理由见林深啦。她的小脑袋瓜可真是聪明啊。
见其华回家,原本生气的妈妈,起身给添了饭,夹了菜,说:“你出去吃去,眼不见为净。”嘴上说着狠话,手里夹菜的动作却不停,还都是其华爱吃的菜。
端着饭碗,其华乖乖的离开老妈的视线。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也不嫌烫。
许是饿极了,其华端起碗大口大口吃饭,一点不在意形象。
对面小屋的林深,见她如此爽快的一面,脸上浮出笑意。手上的动作加快,嘴巴也加速咀嚼。他想和她成为朋友。
城市大学里的孩子大多早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圈。林深不屑与他们为伍。于是回到外婆家过暑假。
看到正值妙龄,大方又直爽的其华,他心里有一种相见恨晚的冲动。
不过他怕吓着她,只好慢慢找机会相识。
其华一直知道林深悄悄跟在她背后,所以她无所畏惧地到处游荡。大山深处也敢闯进去。若不是林深机智救她,她恐怕就成了狼狗的盘中餐。
时隔半月,比起初见时的陌生,两个人俨然成了朋友。小手被林深紧紧抓在手里,其华脸色红红,心脏怦怦跳。但时机不对,此时他们正被狼狗追着跑,虽然他们跑的很快,但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追上了。
显然,林深也知道这么跑肯定会被追上,于是带着她躲进了一个山洞。逼仄的小山洞,空间小的可怜,还要装下两个人,真真是挤得不行。好在,两个人都不扭捏,仿佛合作多年,默契十足。
安静等待,放缓呼吸,耳朵竖起,仔细听洞外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刚刚来势汹汹的狼狗,似乎放弃了追逐。至少其华是听不到独属于狼狗的脚步声。
许是挤得难受,其华想要起身出洞,小手再一次被拉住,她试着动了动,根本动弹不得。
“其华,其华,你听得到吗?”熟悉中带着焦急的声音唤醒了其华沉寂已久的心。她用力挣脱林深的手,慢慢向山洞外走。
虽然父亲来了,但其华还是害怕。怕狼狗躲起来,在一边伺机袭击他们。如果是这样,那简直会让人崩溃的。
幸好,想象的事情没有发生。一出山洞,其华看见了爸爸,还有一个高高大大的陌生人,其华从没见过的。
“爸”耳旁传来一道好听的嗓音,其华一下子懵了。
原来如此,他爸爸来了,他就要走了。所以他才答应陪她进入大山。
林深还来不及多说一个字,旁边的小身影一下蹿出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他只好迈步跑开,嘴边扬起一抹弧度。其华真是个傻女孩,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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