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遇见一米阳光
我常常会做一个梦,梦见小时候老街里的“兴隆食杂店”,姥爷在食杂店那一人多宽的地方穿着泛黄的白背心,爬上爬下的仔细擦着货架。我凑在边上,能闻到姥爷身上隐隐的泛着汗的酸味,他就顺手塞点新上的“小零嘴”打发蹲在脚边的我。
食杂店门上挂着个小黑板,是姥爷拿木板给我漆的。每天姥爷守店的时候,我就坐在他对面,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假装我是老师,他是学生。我不记得都讲了些什么,但我记得他一直呵呵的笑。
姥爷总糊弄我,他经常早上起来煮15个饺子,跟我说12个,还要看着我全吃掉才行。然后跟我念叨:“早吃好,午吃饱”。饺子这个事,我一直没有拆穿他。
后来,食杂店关了门,姥爷搬了家,我也上了中学。打那之后再也没跟姥爷斗智斗勇的数过饺子。大概再数姥爷也不会糊弄我了,毕竟中学已经不教十以内的加减法了。
那年春天,我正为孩子入学和新房装修搞得焦头烂额。这边数着几个散碎银子犯愁怎么交装修款,那边是迟迟卖不出去的旧房子。
病重的姥爷给我打电话:“我还有3万块钱,我们不用,拿给你用,孩子上学要用钱。”我跟姥爷说:“哪还用得着你的钱,你就好好攒着,回头等我搬了家,我还等着你来呢!”
转过年五一,妈妈给我打电话,姥爷病危。
我回老家了,在姥爷病房陪护了一个星期,他一会睡一会醒,精神有些好转。有时候醒了就跟我聊聊天,还是会“呵呵呵”的笑,跟小时候我给他讲课一样,只是声音没那么洪亮了。
我给姥爷包了顿饺子送到医院,这次我们没有数多少个。他吃一会儿,眯着眼睛靠在病床上歇一会儿,像睡着了一样。吃了几个他饱了,还笑呵呵夸我:“会包饺子了,以后饿不着了。”
两个多月后,我在外地出差,收到爸爸的短信:“姥爷走了”,我终于还是没有赶得及再给他包顿饺子。
后来我妈跟我说,最后那段日子,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但就是好像再等什么。妈妈在他耳边学着我的声音说:“姥爷,我回来了。”
生活中有些遗憾是无法弥补的,就好像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声“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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