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年底,我们当地农村的集市上,总会有卖日历的,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每年这个时候,我总会买一本日历,不是我用,是给老娘的。
日历,老娘喜欢叫“阳历牌”,我们喜欢叫“月份牌”,不管叫啥,它总会被喜欢它的人一张一张地翻过去。
记忆中的我,每逢看到日历是红色的,心中的欢喜洋溢在脸上,走路一蹦一跳,小鸟也跟着我唱歌。我特别喜欢红色的,因为可以不用去上学,可以有好吃的东西吃,可以一家人在一起。
记忆中的老娘,总会翻起日历,从前看到后,那透着书香气的日历牌在老娘的脑子里留下了痕迹,今年又闰月了,今年又是个大年,今年又是丰收年……老娘用古人传下来的经验述说着,她说的我都相信。
记忆中的我,为了翻看哪天是红色的日历,总会撕掉已经过去的日子,看着黑漆漆的黑色日历,特别碍眼,于是,常常偷偷地翻到红色日历的那一页,为此,常常惹起老娘记错了日子而对我发火。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改,依旧提前翻到红色日历的日子,老娘依旧对我火一顿,日子依旧每天这么过。
记忆中的老娘,总会保留着已经过去的日历,不舍得撕下每一页。老娘虽不会写太多的字,但她会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做记录,比如画圈,画对勾,画叉,比如在日历的哪一页折叠一下,再折叠一下。到年底了,老娘总会满怀欣喜地整理日历,不时地翻看曾经她做过记号的日子,说着发生过的事情,然后用皮筋勒起来,将逝去的日子一一塞进去,塞在她厢房里的柜子里。直到前几年,哥哥收拾老屋的时候,发现了老娘用过的日历,一摞一摞,大的,小的,长的,短的,都已经泛黄了。
记忆中的日历,有风雨雷电,有欢欣愉悦,有争吵悲伤。那是清贫的时光,那是温暖的家,那是逝去的爱。
现在的老娘,跟着哥哥姐姐住,眼不花耳不聋,脑子清醒得很,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翻看日历,哪天去姐姐家了,哪天来哥哥家了,哪天谁过生日,她记得倍儿清楚。她仍然用她特有的方式记录,在那一页折叠一下,再折叠一下。
现在的我,台历已经代替了日历,每个月在一页纸上一目了然,红色的,黑色的书香气的台历已经引不起我的关注,每天都是这么忙碌的过日子,过得麻木,过得沉默,过得真快。
写到这儿,外面“噼里吧啦”的声音把我的思绪引向了窗外。不会是下雨了吧?
打开窗户,真的下雨了。黑色的天空显得更灰暗,三九天竟然下起了雨,难道又有什么说辞吗?如果老娘在我身边,我肯定会问,老娘肯定也会说着古人的经验,而且她说得肯定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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