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侯亮平来了趟李省长家,来送李达康和赵瑞龙新婚礼物,这事发生在他们从阿姆斯特丹归来的N周后。
赵瑞龙倚在门边上看着他:“我说侯局长,你这礼可送的有点迟,我家娃都快蹦跶出来了,你还不如再等几个月来喝满月酒呢。”
侯亮平搔搔脑袋,他当时啥都没送确实不好意思,现在想想好歹赵总也对他有救命之恩不是?
“赵总,这是高老师让我送来的。他给你们俩的。”
“高育良?”
门儿此时才大开了,李省长把最上面那颗勒脖子的纽扣都系上了,唯独忘了中间那一颗。赵瑞龙注意到了侯亮平的视线,立马把哥哥拉到了后面去:
“高老头儿送礼?他不会是想给我们下套吧。”
“赵总你放心,我送来的,还会有什么问题吗?再说就一本书而已。一百块都不到,礼物很轻,很轻。”
赵瑞龙脸上不大高兴,高育良要是敢送他本《万历十五年》,那他就连夜杀到秦城去。
不过,亮平同志代为转送的这本书的确很轻,字面意义上的轻,因为它的名字就叫《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02
“高育良这是什么意思?”赵瑞龙歪着脑袋问哥哥。
李达康一向是懒得揣摩高育良的意思的,猜不透,猜透了也没啥好处。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置之不理。
赵瑞龙把书倒过来,扑腾了几下,并没掉出什么纸条或者照片或者什么威胁信。他又大致翻了一遍,是本新书,并没有任何批注。单纯的……就是本书?
03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进屋的第一天:
赵瑞龙反复检查过后,又让程度反复检查了一遍,又向侯亮平确认了一遍这书不是从高育良那儿拿过来的,只是高育良托他买了送给他们的。
于是,问题肯定出在这本书本身,这是赵瑞龙思考过后做出的判断。
这样的话,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不要看这本书,可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奇害死猫——好奇心太重,九条命都不够死。
于是,第一天晚上赵瑞龙就开始了读书。
“哥哥你不要看,我来试毒。”
“其实我看过了。没啥。”
04
第一句话读进去,赵瑞龙便觉得他知道高育良的“良苦用心”了。他是想用他的唯物主义辩证法烦死他和他哥,作者是捷克人,常年居住在法国,出生在共产主义的摇篮却投身了资本主义的怀抱,所以由他讲述的唯物主义辩证法必定是披着张狼皮的,它披的就是尼采这层皮:
尼采的“众劫回归”是这样一个可怕而绝望的世界观:我们经历的都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已经被重复了千万遍,也即将被重复千万遍。
由此便引出了轻与重的辩论,重是否便是沉重,轻是否便是好的,赵瑞龙pia的一声把书掼到了桌面上:
“哥哥,他送的这是什么书啊?这跟马列毛邓有什么区别。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高老头儿在讲课,他其实就是我的那个马克思课的老师对吧?进去了,还不忘折磨我。”
李达康从资料堆里抬起头里,摸了摸他的头:“叫你别看,你偏要看,你往下看吧,下面就有情节了,那是本小说。”
05
果然情节在下面,男主出来了,这是男主对吧?那个托马斯
……
赵瑞龙的心稍微静下来了一点。
这是关于托马斯和特丽莎的故事,这个男人,这个托马斯,他对特丽莎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爱。
赵瑞龙看书看电影都喜欢代入,我和哥哥,我们俩哪个是托马斯,哪个是特丽莎呢?赵瑞龙疑惑地思考着。
然后他看到了一句话,看到了托马斯对他感受到的莫可名状的爱情的描述:
她像个孩子;被人放在树脂涂覆的草筐里顺水漂来,而他在床榻之岸顺手捞起了她。
06
他扯了扯哥哥的胳膊,李达康于是抬起头来,灯光昏黄里,他下巴的轮廓被磨成了毛边,边沿模糊。
“哥哥,”赵瑞龙很认真地问他:“你是不是还把我当个孩子?”
李达康自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缘由,只是带着安慰般的笑容对他说:“没有的,瑞龙都长大了。”
赵瑞龙撇撇嘴:毫无说服力,这和你揉我头发的行为自相矛盾。不过他今天并不纠结“在哥哥心中我到底是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个问题,他在疑惑着另一件事情:
“好吧,那换一种问法,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把我当成孩子?”
李达康向后靠了靠,有些疑惑于他这样的发问,可是这话倒也触发了他的思考,他逗了逗小家伙的下巴,赵瑞龙痒痒得打了个哆嗦,脸红成了晶莹剔透的石榴籽: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
好带好哄,他确实总喜欢把自己的爱人当做孩子。
赵瑞龙于是挤到了他的椅子里,缩进李达康怀里抱住他:
“好吧,那我就委屈一下,我做特丽莎。”
我是那个孩子,那个被装在藤条筐里,飘过万水千山,终于飘到你身边的孩子。
07
第一夜,相安无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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