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跟张超不住的好好的吗？”阎森拉好旅行箱拉链，站起来对着镜子扒拉一下头发，然后边接电话，边出门。
“好个屁。”揉揉自己的腰，郝帅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反正，你那房子我租了，现在就给你钱。”
“不用。”阎森已经进了电梯，信号不太好，他声音略微高了一点儿，“我正好要回去住，全当咱俩搭伴儿呗。”
“那个什么。”郝帅挑了件儿高领的打底衫儿，“你直接开车来接我吧，我，不太方便。”
王励勤下班儿以后回家，开门就叹口气。门口的鞋柜上，一双阎森的鞋都没有。他走进卧室拉开衣柜看一眼，果然空了半边儿。厨房里也是，阎森常用的杯子不见了，还有那包买回来才喝了一次的咖啡粉。
日子过久了就有了经验，人跑了这种事儿见怪不怪，再说了，也知道在哪儿。
王励勤倒是不着急，但是他知道，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不然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一定，还回来不回来。
“喂？”
电话刚接通，就被挂了。
王励勤很有耐心的继续拨，这次响了很久，电话才接起来。
“在家？”他和声和气的问。
“那啥。”郝帅看一眼身边喝着咖啡的阎森，“他在家。”
眉毛拧了个死疙瘩，王励勤刚才的和气劲儿都没了，“你他妈不跟张超在一块儿，跑我家去干什么？”没外人好办，有外人，他拉不下脸哄不说，阎森且得倔一阵子。
“哎？”郝帅不乐意了，“哪儿就你家？这是你房子吗？我他妈住的阎森家。”
阎森满意的拍拍郝帅肩膀，说的太他妈对了，这是他自己的房子，跟傻大个毛关系没有。
王励勤被怼的垭口无言，只能挂了电话。
当初大意了，跟阎森在一起以后，就应该让他把那房子卖了。这可好，一闹就走，一闹就走，自己不要面子的？
人呢？
张超拎着水果站在卧室床边发愣，明明自己出门的时候，郝帅还在床上睡着。
打电话，不接。
发消息，不回。
厚着脸皮给办公室打电话问，那边儿说郝帅请了一周假。
屋子里属于郝帅的东西都没了，张超没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儿才终于确定，他好兄弟，呸，他对象，跑路了。
听说张继科打算兼职，周雨开心的要命，正愁没人陪自己去，科哥就主动提出来了。他把整理出来适合他们兼职的单子给张继科看，“科哥你看，我都研究好了，还请教了几个有经验的学长。嗯，这几家给的钱多，但是累。这几家呢，钱少一点，但是满六个小时就管饭。红色笔标注的是周结算，绿色是月结，蓝色是日结。”
张继科一脸黑线的在周结里选了工资最高的那家，然后脸色复杂的揉了一把周雨的头毛，“小雨，困难生补助的表格，我给你要一份儿去？”平时看着小雨吃用也不差，家里这么困难吗？
“我家条件不够。”周雨摇头，“我算了，想达到那个标准，我家资产的缩水至少十五倍。”
坐在床上玩儿电脑的方博抬起头，十分精准的给周雨起了个外号，“钱串子。”
作为一个南方人的周雨，一脸懵逼，“科哥，钱串子是什么？”
“就是，爱财。”张继科没说那么明白，偏巧许昕走进来看见墙上的多腿虫子，上去就是一脚。
“我去，这钱串子也太大了。”
周雨看着死掉的虫子，又看看许昕方博。
方博以为他不高兴了，正打算解释。
“博哥你跟科哥老乡，你俩都明白没问题，昕哥也南方的，他为什么知道这玩意儿叫钱串子？科哥估计没说，那就是你告诉昕哥的吧，你俩关系这么好吗？昕哥都开始跟你学家乡话了？”
“谁跟他关系好？”
许昕方博异口同声，然后又同时嫌弃的，哼了一声。
这个周末，张继科没去马龙那里，他甚至都没跟马龙碰面。
陈玘告诉来家吃饭的马龙，说是周五张继科回来吃了口饭，然后急匆匆的就跑了。
“学校有活动？”马龙微皱着眉问，他前天找学生会那个会长谈的时候，没听说啊。
“好像是约了人。”王皓笑着，“我听他出门的时候接电话，说什么等他一会儿马上到。”
挑着眉，陈玘吹了声口哨，“处对象了吧这是，就那小子的长相，我看准是。”
王皓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叫，小雨。”
“是继科儿同寝的。”马龙扒了一口饭，给张继科解释。
“同寝，才好呢。”陈玘冲着王皓挤眉弄眼，“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吧乐乐。”
自己当初能把外号王祖贤的乐乐划拉到手，就是因为俩人同寝，方便。
马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儿堵得慌。他也知道玘哥皓哥是同寝，再往前想想，他楼上住的那两位教授，上学时候好像，也是同寝。
周一，马龙没怎么想张继科的事儿，周二也没有，周三他手头的活儿多，顾不上，周四下午工作基本搞定了，马龙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的想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给张继科打了个电话。
张继科有手机，王皓给买的。号马龙不用看通信录，他俩平时总打电话，但是最近几天没有。
“龙崽~”小混球的声音依旧气人。
马龙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忙什么呢？”忙的周末，都没回来。
“学校有事儿。”张继科撒了个谎，他想给马龙一个惊喜。
“哦。”马龙垂下眼睛，“跟同学相处的还行？”
“挺好的。”张继科正从周雨手里接过一瓶儿饮料，然后看着周雨被樊振东拉走了。他们三个是一起出来做兼职的，小胖儿不肯走，整天黏着周雨，不要钱的给他俩打下手。
马龙想问问小混球这周末回不回来，话到嘴边，改了，“那没事儿了，你忙吧。”
“好勒。”小混球毫不留恋的挂断了电话。马龙听着嘟嘟声，觉着心里缺了点儿什么。
提心吊胆的上了一天班儿，郝帅直到下班打完了卡，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他今早来想了无数种应对张超的对策，结果发现人张超换了办公室。
中午吃饭的时候碰见了，郝帅端着盘子脚下直接九十度转弯儿去了自己学生那桌，张超在他背后他也没去看人什么表情，反正他吃完偷偷回头看的时候，张超已经走了。
下午他在办公室不出去，张超倒是也没来找他。
松口气之余，郝帅心里有点儿窝火。怎么说，自己也他妈是因为喝多了被占了便宜，这张超不提不念的，是打算就这么混过去了？
虽说自己一大老爷们儿，不会像个姑娘一样哭着要负责啥的，但多年的兄弟一句交代没有，是不是也他妈过分了！
郝帅正气不顺的往办公楼外走，迎面看见张超背靠着大门口路边的树，叼着根烟，正往他这儿看。
现在说自己要加班儿，估摸张超不能信。
多年的兄弟了，郝帅了解张超的脾气。现在看着人皮笑肉不笑的咬着烟盯着自己，郝帅后脖子一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等郝帅下班儿啊。”有熟悉他俩的同事跟张超打招呼。
“是。”张超笑着点头，都知道他俩关系好，平时同进同出的，谁早下班了，都会在门口等另一个。
怕人看出什么不对来，郝帅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干啥？”他问。
“你干啥？”张超拿下手里的烟反问。
“咱别在这儿说。”郝帅已经听见了身后孔令辉和刘国梁俩天儿的声音。
“你俩干什么呢？”果然，某两位身材稳重性格八卦的教授十分感兴趣的开始打听，“怎么没回家？在树底下站着聊啥？”
“聊工作。”郝帅反应很快。
“谈对象。”张超淡定的给刘国梁点了跟烟。
郝帅眼睛从来没瞪这么大过，他眼睁睁看着刘国梁拍着张超肩膀夸他有眼光敢下手，颇有自己当年的风采。
张超还跟那儿谦虚，“照您差远了，我俩这才谈。”要不是郝帅踩他一脚他差点儿想说，您俩当初那可算早恋。
一直到被张超拉回家，郝帅才反应过来。
“谁他妈跟你谈恋对象了？”他一拳照着张超脸怼过去，“多少年的兄弟了你跟我扯这个？”
张超没躲，他想让郝帅先把火儿消了，可郝帅拳头落到了张超背后的墙上。
“你他妈打我不行吗？操！”张超捧着郝帅的手气的直骂，郝帅听了几句，一开始还拧着的眉头，渐渐松了。
“张超，我正经问你，咱俩以后怎么办？”
“屁怎么办？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处对象呗。”自己不喜欢不会借着酒盖脸干那事儿，郝帅不喜欢也不会今天拦着自己瞎说话，更不会不舍得打自己把手怼到了墙上。
“然后呢？”郝帅突然笑了。
“然后找个好日子。”看郝帅手没啥大事儿，张超放了心，但没放开郝帅的手，“咱俩领证儿结婚。”
又是一个加班的日，马龙走进单元电梯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四十七，再有十三分钟，他就又涨了一岁。
家门口坐着个人，电梯门一开，马龙就看见了。
他先是觉着呼吸一窒，然后，心不听话的狂跳了起来。
“龙崽。”张继科揉揉眼睛，“你咋才回来？困死我了。”
今天不是周末，继科儿一定是跳墙出来的。他手里那个打着缎带的包装盒，还有地上的蛋糕盒，应该都是给自己的礼物。
马龙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用力捏着小混球的耳朵。
“跳墙了？”他问。
小混球又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明天上午几点的课？你跑出来不怕导员抓住给你记名字吗？”马龙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能问出这个来，他脑子里是乱的，说不清是个什么样的情绪。
“明天就两节课，在下午，我请假了。”好在小混球是真的困，没计较马龙的无聊问题。
他先看了看手机，然后小声的呼出一口气，嘴里叨咕着还好没有过时间，把抱在怀里的盒子捧到马龙鼻子前，一脸献宝的样子。
“龙崽，生日快乐。”
“小混球。”
马龙偏过去去吸了吸鼻子，再转回来，神色正常的掀开盒盖。紫色的千纸鹤中间，放着一个手办。
“这破玩意儿可真贵。”小混球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下半身。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马龙没想到是这么贵的东西，他知道张继科不缺零用，王皓平时也会在周末的时候塞点钱给他，但依他对小混球的了解，这东西来的，一定不轻松。
“管那么多，你拿着就得了呗。”小混球一扬下巴，“你赶紧开门，我饿了，咱俩切蛋糕吃。”
“你不是有钥匙，怎么没进去等我？”
“我怕睡着了，谁知道你回来这么晚。”
小混球撇着嘴，满脸不高兴。
马龙无奈的摇头笑，摸出钥匙开了门。张继科进门就先跑去洗澡，马龙准备好盘子，才想起来卫生间的浴巾洗了还没放进去。
“继科儿，开一下门，给你浴巾。”
小混球从门里伸出一只手，把浴巾抓走了。
马龙站在浴室门口一动没动，小混球抓浴巾的手上起了茧子，虎口位置还有一道伤痕。
“咱把你那房子卖了成吗？一吵架你就跑那边儿住去，这回还带个郝帅，一住这么多天，你是要急死我。”
“不成。”
“阎森！”
“嗯？”
“不卖，就不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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