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和的笑,如莲一般,在她的心头次第绽放,袅袅婷婷的芬芳。叶蓁从不知道,一个男子可以笑得如此好看,也不知道,这好看,是客观的好看,还是有了她刚刚觉醒的情意加持的滤镜,因而如此好看,她一时竟瞧得有点痴了。直到慕言帮她把抱在怀中的一摞本子轻轻放下,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顿感一阵羞恼,脖子以上红霞遍布。她慌忙低了头,再不敢看慕言,手足无措地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刚欲离开,突然想起了自己怀中那封沉甸甸的信,她的心,一下子便如同坠入了深深的冰河底。她艰难地拿出那封信,双手呈给慕言,“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伊丽的,慕老师,请,请您收下。她很用心,请您不要丢到垃圾桶里去,谢谢您。”好不容易说完这些,泪水便氤氲了眼眸,不等慕言接过,叶蓁把信放在办公桌上,便欲转身匆匆跑远。她的脑袋越来越沉,她不知道再待下去,自己会不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只知道,要尽快逃离。她是一只鸵鸟,遇到危险,只会把脑袋埋在沙坑里,一切看不见听不着,这样便万事大吉,一切都好。(百科全书里,鸵鸟抬起头斜了她一眼,这锅,我不背!)
猛然手被捉住,她一时重心不稳,跌进身后温暖的怀抱。她脑袋有瞬间的空白,待到发现当下的局势,顿时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是该立刻挣脱,远离这尴尬与暧昧,还是享受这梦寐以求的,并非出自有意的片刻拥抱?
待到她站稳了,慕言立刻放开圈着她的胳膊,举手探她的额头,“你发烧了,脸这么红。”他用肯定的语气说着,一脸不加掩饰的担忧,“而且烧得还不低。”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将那封信随手丢进抽屉里。“你不想我丢掉它,那我就不丢好了。走吧,现在带你去看医生。”
“啥?”叶蓁一时有点反应不及,她其实想说,这脸红可能不是因为发烧。又一想,似乎还不如发烧相对光荣些,于是赶紧住了嘴。和慕言一前一后走去校园医务室的路上,叶蓁心想,怎么好好的就发烧了呢?难道是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的关系,着凉了?难道人的情绪问题,还会引起躯体的症状,带来免疫力的降低?会不会这么神奇?一般来说,自己还算是个健康宝宝,算起来,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冒发热过了。
到了医务室,校医为叶蓁做了点简单的常规检查,有点轻微贫血,加病毒性感冒。弄了两瓶点滴,给她输上,便走开了。
不大的输液室里,此刻便只剩下叶蓁和慕言。本就有些头脑晕沉的叶蓁,越发局促不安了。“慕老师,谢谢您,我没事了,待会自己回去,您先回去上课吧。”她有点近乎谄媚的笑了一下,冲慕言点了点头。
“我第一节没课。”慕言温和的答。
“啊,那个,我还没有和第一英语课的老师请假,麻烦您帮我请个假吧。”
“不急,我会和他说的。”
叶蓁越发局促了,不知道是高烧还是急的,脑门都沁出了微微的汗。几缕碎发贴在白皙的面颊旁,衬着两朵嫣红的云霞,呼吸略有点急促,显出一种与平时不同的柔弱与娇媚。慕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带着几分玩味,锁定了她的小小狼狈。
平时还算口齿伶俐的她,此刻晕晕乎乎的,似乎想不出更多让慕老师离开这儿的理由了。但她有种模模糊糊的意识,就是必须让慕言离开,不然,不知道又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她才刚过上几天相对太平的,不被女同学们的眼神灼烧,男同学们的眼神探究的日子,如愿当了几天的小透明。她不想又站到风暴的中央。何况,还有伊丽。
“慕老师,您在这里,不太合适。”叶蓁嗫嚅着,声音越发低了下去,“男女授受不亲。”
“哈哈哈”,慕言爽朗的笑声传来,“怎么会,我可是你亲戚啊,你母亲托我多多照顾你,怎么会有不合适的话一说?”慕言拖了张椅子过来,大咧咧地坐在她旁边。
“虾米?!”叶蓁囧了。“那个,慕老师您听我解释,我不是要故意和您攀关系,我只是......”
“不用解释,我觉得挺好啊。”慕言笑得好像一个狡猾的狐狸。
当叶蓁努力让自己的脑袋清明一些,好应对目前的状况时,她忽然下意识地抬头,刚好对上右上方慕言那双好像缀满了星辰的眼睛,那张俊脸,此刻正在距离她的面孔不到20厘米的地方,柔柔地吹拂着气息。
叶蓁感觉自己的心脏简直要骤停了,慕言,这是要吓死人不偿命吗?她赶紧低下头,胸腔剧烈地起伏,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你在怕我?”慕言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当然了,哪有学生不怕老师的。”叶蓁努力狡辩着,脸却更红了。
“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慕言一本正经的温柔说着。
“噗哧...哈哈哈...”叶蓁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作一团,手腕上差点跳了针。慕言的幽默,像一缕微风,缓缓吹去了她心头的种种忧思顾虑。
接下来的时间就过得飞快了,叶蓁与慕言的聊天越发轻松愉快起来,慕言展现了他有别于课堂的比较严肃的一面,好像一个与她没有年龄代沟的大孩子,活泼又阳光,幽默又有趣,每每逗得叶蓁忍俊不禁。两瓶点滴输完,似乎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待到点滴输完,分别时分,叶蓁心里居然涌起一阵惋惜与惆怅,为什么医生不开个四瓶呢?
“慕老师,谢谢你。”叶蓁微微笑,真诚地对慕言说。
“不谢,老师关心学生本来就是应该的。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为我无偿搬运了那么多天的作业,任劳任怨。”
叶蓁的心,顿觉明朗了许多,她似乎明白了,前路应该如何走。她的盘根错节的情丝,该如何好好安放。作为学生,对于传道授业的老师,最好的尊敬与爱戴,应是用自己漂亮的成绩单来表达才对。她这么想着,许多阻塞的思维,便一下子通畅了许多,就好像排出了多日宿便一般的轻松。她笑着与慕言告别,轻盈地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身后,有两道温柔的视线,一直,一直地目送她远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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