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诗词用韵选择
1.平水韵与新声韵之争
“平水韵”因其刊行者宋末平水人刘渊而得名。平水韵依据唐人用韵情况,把汉字划分成107个韵部(其书今佚)。清代康熙年间编的《佩文韵府》又把《平水韵》并为106个韵部。
上平声:一东、二冬、三江、四支、五微、六鱼、七虞、八齐、九佳、十灰、十一真、十二文、十三元、十四寒、十五删;
下平声:一先、二萧、三肴、四豪、五歌、六麻、七阳、八庚、九青、十蒸、十一尤、十二侵、十三覃、十四盐、十五咸。
上声:一董、二肿、三讲、四纸、五尾、六语、七麌、八荠、九蟹、十贿、十一轸、十二吻、十三阮、十四旱、十五潸、十六铣、十七篠、十八巧、十九皓、二十哿、二十一马、二十二养、二十三梗、二十四迥、二十五有、二十六寝、二十七感、二十八琰、二十九豏。
去声:一送、二宋、三绛、四寘、五未、六御、七遇、八霁、九泰、十卦、十一队、十二震、十三问、十四愿、十五翰、十六谏、十七霰、十八啸、十九效、二十号、二十一箇、二十二祃、二十三漾、二十四敬、二十五径、二十六宥、二十七沁、二十八勘、二十九艳、三十陷。
入声:一屋、二沃、三觉、四质、五物、六月、七曷、八黠、九屑、十药、十一陌、十二锡、十三职、十四缉、十五合、十六叶、十七洽。
值得注意的是:《佩文韵府》里有上平声、下平声,这是分类的需要,就如上卷、下卷一样,不存在对应所谓“阳平”、“阴平”的含义。
依我的看法,如果真想创作诗词,还是从平水韵开始为宜。这就像练字从正楷入手是一个道理。我并不反对用新声韵,只是因为如果只会运用新声韵,填词时就会有某种局限。如果词谱硬性要求用入声字,像《满江红》要求押入声韵,有些领字要求用入声字,新声韵就没办法适用了。所以初学时还是以平水韵为主,特殊情况下兼用新声韵。当然,如果只写诗,不填词,那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只遵新声韵了。
2.新声韵的“十八韵”与“十四韵”之分别
同样称作“新声韵”,其实又有十八韵与十四韵之别。1941年国民政府公布的《中华新韵》,将诗韵分为十八个部,但没有流行开来。目前影响较大的要数1965 年由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出版,1978 年、1984年由上海古籍出版社两次修订出版的《诗韵新编》,它就是依据《中华新韵》归纳现代汉语为十八个韵部而编写的简本。
《诗韵新编》的十八韵部分别是:一麻、二波、三歌、四皆、五支、六儿、七齐、八微、九开、十姑、十一鱼、十二侯、十三豪、十四寒、十五痕、十六唐、十七庚、十八东。
《诗韵新编》的最大特点:一是从诗词创作必先辨平仄的实际出发,首先在每一韵部中分平仄两大类;二是实事求是地对待入声字,即按照现代汉语拼音进行标注,分别列入它们应该归属的相应的韵部,并单独列入《仄声•入声》这一部分,以有利于诗词创作时使用。由于《诗韵新编》在主张“新声”的同时又兼顾了保留入声字,所以在大陆一些地方比较流行。说是新声韵,其实应该属于“旧韵”。说是新声韵,其实应该属于“旧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一直没有以政府名义颁布韵书。中华诗词学会曾整理出了《中华新韵(十四韵)简表》,并在《中华诗词》2004年第5期公布。这可以看作目前最权威的新韵书了。
十四韵是以普通话的读音和《新华字典》的注音为依据,将汉语拼音的三十五个韵母,划分为十四个韵部,韵部依次为:一麻、二波、三皆、四开、五微、六豪、七尤、八寒、九文、十唐、十一庚、十二齐、十三支、十四姑。而每一韵部,又分为阴平、阳平、上声与去声。使用新声韵“十四韵”时要注意,不是韵母相同的字就在一个韵部,即便是韵母和声调相同,也不一定就必然在同一个韵部。就韵母相同的情况看,像“处、顾、辱、古”属于“姑”部韵;而“句、去、续、曲”则属于“齐”部韵。而就韵母与声调都相同的情况看,“处、辱、古”与“曲”都是上声,但前者属于“姑”部韵,后者属于“齐”部韵;“顾”与“句、去、续”都是去声,但前者属于“姑”部韵,后者属于“齐”部韵。因此,对某个韵脚字拿捏不准时,必须勤查韵书,切不可“跟着感觉走”。
普通话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语言文字法》规定的“法定语言”。因此,主张使用新韵的人士认为,使用平水韵写诗填词是违法行为,应予制止。从法理来讲,也许不无道理。但诗词是一门千载传承的艺术,对艺术的处理,不能那么急躁武断。这就像国家规定文字书写必须使用规范的简化字,但对书法艺术给予例外。所以,从艺术的角度来讲,诗词用韵还是给各方以宽松的环境,让大家自由选择为好。
3.诗词用韵都可以用《词林正韵》
《词林正韵》将诗韵106部合并为19部,其中,平上去声十四部,入声五部。使用起来相对宽松自由多了。习诗到了一定水平以后,在用韵方面可以从宽。也就是“格律从严,用韵从宽”。我就主张用词韵写诗填词。
《词林正韵》19部具体划分如下:
第一部平声:一东、二冬通用;仄声:上声一董、二肿,去声一送、二宋通用。
第二部平声:三江、七阳通用;仄声:上声三讲、二十二养,去声三绛、二十七漾通用。
第三部平声:四支、五微、八齐、十灰(部分字,如回、雷等)通用;仄声:上声四纸、五尾、八荠、十贿(部分字,如悔、罪等),去声四寘、五未、八霁、九泰(部分字,如会、最等),十一队(部分字,如内、佩等)通用。
第四部平声:六鱼、七虞通用;仄声:上声六语、七麌,去声六御、七遇通用。
第五部平声:九佳(部分字,如街、钗等)、十灰(部分字,如来、台等)通用;仄声:九蟹、十贿(部分字,如海、在等),去声九泰(部分字,如盖、外等)、十卦(部分字,拜、快等)、十一队(部分字,塞、态等)通用。
第六部平声:十一真、十二文、十三元(部分字,如魂、痕等)通用;仄声:上声十一轸、十二吻、十三阮(部分字,如本、损等)、去声十二震、十三问、十四愿(部分字,如闷、困等)通用。
第七部平声:十三元(部分字,如言、烦等)、十四寒、十五删、一先通用;仄声:上声十三阮(部分字,如反、远等)、十四旱、十五潸、十六铣,去声十四愿(部分字,如怨、健等)、十五翰、十六谏、十七霰通用。
第八部平声:二萧、三肴、四豪通用;仄声:上声十七筱、十八巧、十九皓,去声十八啸、十九效、二十号通用。
第九部平声:五歌独用;仄声:二十哿,去声二十一箇通用。
第十部平声:九佳(部分字,如涯、娃等)六麻通用;仄声:上声二十一马,去声十五卦(部分字,如挂、画等)、二十二祃通用。
第十一部平声:八庚、九青、十蒸通用;仄声:上声二十三梗、二十四迥,去声二十四敬、二十五径通用。
第十二部平声:十一尤独用;仄声:二十五有,去声二十六宥通用。
第十三部平声:十二侵独用;仄声:上声二十六寢,去声二十七沁通用。
第十四部平声:十三覃、十四盐、十五咸通用;仄声:上声二十七感、二十八俭、二十九豏,去声二十八勘、二十九艳、三十陷通用。
第十五部入声:一屋、二沃通用。
第十六部入声:三觉、十药通用。
第十七部入声:四质、十一陌、十二锡、十三职、十四缉通用。
第十八部入声:五物、六月、七曷、八黠、九屑、十六叶通用。
第十九部入声:十五合、十七洽通用。
平水韵中有所谓邻韵的说法,多是指按诗歌韵部的先后次序,以排列相近又读音近似的韵作邻韵。平声韵的邻韵关系如下:
(1)东冬 (2)江阳 (3)支微齐 (4)鱼虞 (5)佳灰 (6)真文元(半) (7)寒删先元(半) (8)萧肴豪 (9)庚青蒸 (10)覃盐咸
注意:歌、麻、尤、侵四个韵没有邻韵。
从上述列表可以看出,基本上就是词韵里同一韵部的字相互做邻韵。因此,当我们本着“格律从严,用韵从宽”的原则,允许使用词韵或宽韵作诗后就不存在“邻韵”的问题了。
这里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正常情况下,诗的写作和投稿,用词韵肯定没有问题,无须注明;用下面将要讲的“宽韵”也应该问题不大,但鉴于不是所有的报刊编辑都知道宽韵,最好注明一下;用“新声韵”也最好注明一下。
而当我们参加一些诗词赛事时,就要仔细看大赛的要求。如果标明写诗必须用平水韵,写词必须用词林正韵时,肯定是要遵守的,否则写得再好都不会入选。如果没有标明,原则上新声韵、平水韵、词韵、宽韵都可以用。中华诗词学会组织的赛事这样处理肯定没问题;但南方特别是两广地区组织的赛事,即使没对用韵提出要求,写诗最好还是使用平水韵,填词最好使用词林正韵。因为南方对待用韵上更趋于保守。
4. 《宽韵》更灵活
中华诗词学会曾委托赵京占先生执笔整理出了《宽韵》,并在《中华诗词》2006年第3期发表。宽韵将词韵19部再合并为12部。比如“东冬”韵部与“庚青蒸”韵部可以通押,入声字全部通押。我欢迎《宽韵》的出台。宽韵大大解放了作者的手脚,特别是入声字的保留,还避免了新声韵的缺陷。但个人又认为,宽韵在某些方面有“过宽”之嫌。比如“东冬”与“庚青蒸”通押、入声通押,很多时候诵读起来感觉根本押不上韵。我的做法是,以自己读起来感觉能押韵为准,押不上韵的不硬凑,即使宽韵允许。这样的做法实际结果就是,比宽韵略严,比词韵略宽。多数时候以词韵为准。
第一部东庚通押
平声:一东二冬八庚九青十蒸通押
仄声:上声一董二肿二十三梗二十四迥
去声一送二宋二十四敬二十五径通押
第二部江阳
平声:三江七阳通押
仄声:上声三讲二十二养
去声三绛二十三漾通押
第三部支微
平声:四支五微八齐十灰[半]通押
仄声:上声四纸五尾八荠十贿[半]
去声四寘五未八霁九泰[半]十一队[半]通押
第四部鱼虞
平声:六鱼七虞通押
仄声:上声六语七麌,
去声六御七遇通押
第五部佳灰
平声:九佳(半)十灰(半)通押
仄声:上声九蟹十贿(半),
去声九泰(半)十卦(半)十一队(半)通押
第六部真文
平声:十一真十二文十三元(半) 十二侵通押
仄声:上声十一轸十二吻十三阮(半) 二十六寝
去声十二震十三问十四愿(半) 二十七沁通押
第七部寒删
平声:十三元(半)十四寒十五删一先十三覃十四盐十五咸通押
仄声:上声十三阮(半)十四旱十五潸十六铣二十七感二十八俭二十九豏
去声十四愿(半)十五翰十六谏十七霰二十八勘二十九艳三十陷通押
第八部萧肴
平声:二萧三肴四豪通押
仄声:上声十七筱十八巧十九皓
去声十八啸十九效二十号通押
第九部歌波
平声:五歌
仄声:上声二十哿
去声二十一个通用
第十部佳麻
平声:九佳(半)六麻通押
仄声:上声二十一马
去声十卦(半)二十二祃通押
第十一部尤求
平声:十一尤
仄声:上声二十五有
去声二十六宥通押
第十二部入声通押
入声:一屋二沃
三觉十药
四质十一陌十二锡十三职十四缉
五物六月七曷八黠九屑十六叶
十五合十七洽通押
5.实际创作中对韵书的选择
格律诗词的押韵是遵循韵书来用字的。然而,由于当代诗坛流行着《佩文诗韵》、《词林正韵》、《诗韵新编》、《十四韵》、《宽韵》这样五种韵书,所以,在格律诗词的创作实践中,就客观存在着一个到底根据哪本韵书来押韵的问题。
罗辉先生在《诗词格律与创作》一书中,列举了除《宽韵》之外的四种韵书,并主张“可采取一首诗词对应一本韵书的原则。也就是说,创作一首诗或一首词时,各个韵脚都依据一本韵书来确定。”这是很有见地的主张。我们以他的一首词为例,说明这样做的必要性。
鹧鸪天•荆山行
罗辉
欲谢东君造化功,无边碧绿尽青松。漫天草木连阴雨,满树梨花唤彩虹。
迷望眼,断行踪,山长水远午烟浓。拨开云雾惊灵秀,一阵涛声一阵风。
词中的六个韵脚字分别是:“功、松、虹、踪、浓、风”,若依据《诗韵新编》,“功、松、虹、踪、浓”在“十八东”部,而“风”却在“十七庚”部,说明它“出韵”了。但是,若依据《词林正韵》,它们都在第一部“东冬”韵这一大的韵部里,所以说这首词并未“出韵”。
再看一首用“新声韵”的例子:
赏西府海棠
刘庆霖
小河东岸步春阶,手指芳香浓处歇。
风过花飞是三瓣,细观两瓣是蝴蝶。
这首诗的三个韵脚字分别是“阶、歇、蝶”,在《十四韵》中都在“三皆”这个平声韵部,可以通押。在《诗韵新编》中,“阶、歇、蝶”都在“四皆”这个韵部,但除了“阶”是平声以外,“歇”、“蝶”都是入声字,故“阶、歇、蝶”这三个韵也不能通押。而若按照《佩文诗韵》,“阶”属于“佳”韵;“歇”与“蝶”是两个入声字,分别属于“月”部和“叶”部,三者不能通押。即便按《词林正韵》和《宽韵》,“歇”与“蝶”可以通押,但“阶”却不能与“歇”和“蝶”通押。可见罗辉先生提出每首诗对应一本韵书的做法是科学和适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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