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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编(贰拾壹)

第二编(贰拾壹)

作者: 不忙不忘 | 来源:发表于2023-04-02 17:55 被阅读0次

    两位先生将测试的结果交给了李子墨。

    “君子行事,当健而止。进德修业,欲及时也。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有为以合天,因人乃天之继,天生之,地养之,人成之。无为以合道,感而不应,攻而不动,循理而举事,因资而立功。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躬其力任,劳而后飨,居以仁顺,守以恭俭,率以忠信,行以敬让,志无盈求,事无过用。效尧舜之正德利用厚生,学周公之六德六行六艺,践行以尽性。终能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此之所谓无为而无不为也。”

    当李子墨读到了卫茗的文章《天行健》时,不由赞叹说:“小小年纪,又是一介女流,竟有如此见地,难得,难得啊!”一旁的林璃听到了此言,犹豫是否要将卫茗就是章微明的事儿告诉李子墨,最终还是作罢,心想:“明儿也熟悉东川王宫了。他是否要告知子墨自己的身份,还是让他自己选择吧。”

    李子墨公布:“牧云学子武艺超群,器乐词表现优异,获得苏寒石先生奖励的乐理古籍十册;东川学子骑射技艺出众,卫茗的文章《天行健》论点“为无为”,论述“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颇得先生们的赞赏。东川获得萧寒山先生赠与的一方古砚。越秀学子在术数方面独领风骚,获得苏寒石先生赠与的阴阳八卦罗盘。

    东川城外,车辚辚,马萧萧。都是拱手告别的人。

    低眉学院同窗三月,不少人结下了友谊,相约相邀下次的聚会。

    “微明,随我回牧云吧。”萧远说。

    章微明依旧是女装打扮,素净的一身,站立在一棵水杉树下。他摇头。轻声说:“尚不能离开东川,等你请萧伯父前来,取出风息,对照竹箫,知道我爹爹要跟我说的话,我就离开。”

    “只是——,恐怕还需等一阵子了。”萧远神色黯然,“牧云五年一次的交流大会正在筹备中,本该在去年举办,因为父亲身体抱恙推迟到今年。”

    萧远看着章微明的神色,“所以,父亲要来东川,要等到年底了。”

    “没关系。我耐心等你前来。还有萧伯父。”

    “可是,李维诺那边,我还是不放心。”

    “没事,有林璃在,不会有事。”章微明一直放不下林璃的羽箭射中他爹爹的事儿,因此一直直呼其大名。

    萧远张张嘴,还要说什么,最后没说。

    沉默了一小会儿,章微明突然问:“你给我的玉牌做何用?”说着,章微明从怀里取出上次跟李维诺打架的时候,萧远塞给的那块玉牌。

    “这个是我们三家的继位者才会拥有的东西。你自己也有一块,在牧云我父亲那里。当年你还小,因此章叔父未将此物交给你。三块玉牌取自同一块玉璧,工匠将环形的玉璧分割成三块,每一块都是一个扇形,但是你仔细看,玉牌里有刻字。”

    章微明拿起玉牌,在阳光下,玉璧的中央,不对,是玉璧里面的中间有个“萧”字。工匠是如何做到的?章微明暗自称奇。

    “哦,原来如此。”

    “这个玉牌便是我们身份的象征。牧云、越秀和东川的王公贵族,还有戍边将士,守城兵丁都知道这块玉牌。因此,这块玉牌可以保证我们在三国的领土范围内畅行无阻,甚至可以调动兵力。”

    章微明将手中的玉牌递给萧远,说:“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

    “你的在我家,我回去后就把属于你的那块收好,可以吧,公平了吧。”萧远说。

    “萧大哥,你在哪儿?”

    远处传来李维雅的声音。章微明迅速收好玉牌,立刻噤声。二人从水杉树下向着大道上的车马走去。

    “萧大哥,我找了你一阵子了。这么多车马,我还拎着这么重的东西。”

    “有事?”萧远问。

    “没事。”李维雅答。

    “哦,我有事拜托小雅。”

    “啊,真的?好的,好的。呵呵。”李维雅受宠若惊,这可是第一次,萧远称呼她“小雅”。

    “拜托小雅照顾一下卫茗,不要将他看作普通的王宫宫女,将他视为东川的贵宾,可好?”

    “啊,这样啊,怎么又是卫茗。“李维雅不满地瞥了一眼章微明。

    “二哥整天守着卫茗还不够,萧大哥也是三句话不离卫茗,让小雅好生嫉妒。”李维雅小声嘀咕着。

    萧远和章微明耳聪目明,当然听到了李维雅的嘀咕。二人对视,无奈摇头。

    “好吧,我答应萧大哥。照顾着卫茗。将卫茗待-若-贵-宾。”李维雅故意拉长声音,但也是真的做出了承诺。

    萧远对李维雅的映象算不上好,但是知道李维雅跟她母亲林璃一样,心直口快。

    “可是,萧大哥,这个你一定要带上。”李维雅递过来手中的食盒。

    萧远不愿意接,犹豫着。

    “萧大哥,你若不收,我就不管卫茗的事儿。”赤裸裸的威胁。

    萧远接过食盒。

    “萧大哥,上次送给你的茯苓糕是我在酒楼买的,你说要付我钱。这次的可是我自己做的,心意全在点心里了,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李维雅得意地说。

    萧远很想将食盒放在地上,爱谁要谁要。可瞧见一边低头不语的章微明,作罢。

    李维雅看萧远真的收下了她做的点心,觉得他们之间,就是她跟萧远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于是凑近一步,问:“萧大哥,卫茗跟你是什么关系呀?”

    周围有几位靠得近些的人,比如李维信,齐宇还有谈悠悠等,也听到了李维雅的这个问题。他们都好奇地扭头看向这边。因为他们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萧远本能退后三步,思考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首先,他想到了“青梅竹马”,然而,“青梅竹马”的最基本条件是一起长大,而他和章微明除了少年时结伴游玩的半个多月就几乎没见过面,除去那几次偶遇却互不相识的情形;其次,他想到了“知音”,《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与钟子期的确是知音,知音也未必需要长久的相守和陪伴,然而,他和章微明并非这种别人都不懂我,唯有你最懂我的感觉;最后,他还想到了“知己”,这就似乎更荒唐了,他俩似乎并不了解对方,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抬头看天空,章微明只知道萧远喜欢看夕阳就陪着他看夕阳,萧远晓得章微明早已经觉察出自己平静外表下的内心从来不平静,却从不多问一句。“知己”,算不上吧。萧远心里说。那么,是什么力量让我一直想要找到章微明并且帮他一起解决他的问题呢?应当就是一种很深的“因缘”吧,萧远这么想着,就回答:“没什么关系,只是因缘而已。”

    “什么?姻缘?萧大哥何时与卫茗有了婚约?”李维雅急着追问。周围状似无意一直偷听的众人也是惊疑不定。

    萧远不由得愣了一下,才明白李维雅将“因缘”想成了“姻缘”。不得已,他解释,“我所谓的‘因缘’是‘因缘际会’之‘因缘’。”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太好了。”李维雅眉开眼笑地说。“这么来看,萧大哥和我之间也是有‘因缘’的,否则就不会同窗读书了。”李维雅的心里说。

    章微明在一旁垂首站立,萧远的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萧大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卫茗,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长夏之际,蝉鸣阵阵,李维诺在思量阁如坐针毡。

    派出去一拨又一拨的手下去打探邱蒲的消息,收到的复命却是“毫无踪迹”。邱蒲失踪已经三月有余,究竟是谁掳走了她?有何目的?李维诺头昏脑胀。

    “大公子,门口有封信。”小青的声音。

    “拿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伴随着让李维诺头疼的蝉鸣声一哄而入。

    “快关上门!”

    小青立即关门,然后走向背对着门的主子。

    李维诺接过信,封口向下取出信笺,另一物随着信笺掉了出来。

    李维诺觉得此物有些眼熟,弯腰捡起那个银色的环,端详着。然后他的脸色变了,因为他认出了此物,自然也知道此物的主人是谁。

    李维诺立刻打开信笺,上面的小楷写着:“大公子,用风息换婢子的命,你可舍得?半年之内,不见风息至此,婢子的命休矣!”落款是“邱蒲”。

    终于有邱蒲的消息了。那细细的银镯便是邱蒲之物,李维诺见过邱蒲一直戴着。以往,李维诺曾说,邱蒲立了功,给她换个镯子,邱蒲不要,还告诉李维诺:“大公子,这镯子虽不值几个钱,但是于我而言,它千金不换。”

    邱蒲告诉李维诺,她的母亲就是为了守护着父亲送给她的玉镯而受伤,最终玉镯也碎了,人也没了。父亲悲痛之余,安葬母亲之后,帮她定做了这样一只细巧的镯子,镯子上的花纹是蒲草,因为父亲说过,蒲草十分不起眼,没人关注,它深深扎根地下,春生夏长,遇霜匍匐,生命力强,既可以食用,也可以药用。身虽卑微,意志坚强。父亲宁愿我像那蒲草,无论境遇如何,活下去才有希望。

    现在,李维诺看着这镯子,想象着邱蒲取下它,写这封信函的样子。

    “邱蒲,你写下这样的信函,是为了得到风息吗?”李维诺自言自语道,心里的伤悲泛滥。

    从邱蒲替代卫茗进入思量阁的那天起,李维诺就知道邱蒲来到东川王宫的真正目的——盗走风息!

    从舅舅林阔那里,李维诺知道了越秀韦不害与林阔之间有协议。舅舅说,由于越秀国主和夫人突然身亡,越秀国内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此时,越秀边境还时时被流窜在边境线上的南丹流民抢掠骚扰。韦不害为了安定民心,使农耕应四时,让商旅免受害,私下与林阔签订协议,帮助林阔盗取御风,换取越秀边境三年太平。至于邱蒲,本来是安泰河边阵亡的将士遗孤,为了生活辗转到了越秀城,被韦不害看中,召入丞相府,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说动了邱蒲来东川盗取风息。舅舅还说,韦不害这人城府极深,他也看不透韦不害究竟想要干什么。

    在李维诺看来,韦不害协助舅舅林阔盗取越秀的御风已经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还派人卧底东川王宫准备盗取风息,更是莫名其妙。他取得风息想干什么?御风、化风和风息必须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如今,御风到了舅舅手上。化风在牧云,以牧云的实力,没人能盗走化风。而风息,他的确可以轻而易举拿到,却是不可能带出无住阁。

    还有,邱蒲是否故意藏身在某处,让他带着风息去找她,这样她就可以复命了。李维诺很讨厌这个猜想,拼命甩甩头,似乎要将邱蒲从他这里骗走风息的想法丢出去。

    “不对,邱蒲的镯子对她而言意义非同寻常,邱蒲不会轻易将镯子取下来,即使是换东川的国宝风息,以邱蒲的性情,不会这么做。那么究竟是谁威胁她这么做?是韦不害?但是韦不害真的没理由要风息。”李维诺的头更疼了。

    看到主子站在那里盯着信笺发愣,面色越来越差,从青到白。小青很是担心主子。

    “主子,小青能否为主子分忧?”

    李维诺回神,看着一直站立等待他发话的小青。

    “小青,这信几时发现,可看到送信之人?”

    “回主子,这信是小青在打扫院子时,在思量阁的门轴下方发现的。并没有看到送信之人。”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李维诺疲惫地挥挥手。

    寒蝉凄切,入秋了。

    思索了半月没有结果的李维诺再次听到小青在门外的呼唤声。

    “大公子,大公子!”

    “进来。”

    小青急匆匆开门进入,递给李维诺手中的信笺。

    李维诺心里一沉,结果信笺,打开,不出所料,随着信笺的还有一物:一截血迹干涸的小指。

    小青看到落在地板上的东西,吓得惊呼出声。

    李维诺展开信笺:“公子若无动于衷,每隔半月便会收到邱蒲身上的一样东西。”没有落款,字迹潦草。

    李维诺大怒,狠狠将信摔在地上,大声喝道:“你怎知我无动于衷,不要再伤害她,我想办法。给我时间。”怒喝的声音到最后音调降低了,李维诺颓然坐在椅子上。

    “大公子,小青能帮您吗?”小青弱弱地问。

    李维诺看着小青,摇摇头。

    “大公子,小青虽然无能,但是小青绝对忠心于大公子。如果大公子有用得到小青的地方,小青一定万死不辞。”小青从李维诺的失态判断,自家主子一定遇到了大麻烦。

    李维诺认认真真看着这个已经在思量阁洒扫整理数年的丫头,自己熟悉这个身影,却从来没注意过她长什么样,现在仔细看,这丫头的神情从里到外都是忠心耿耿。李维诺不禁有些感动。

    “小青,大公子要盗取自家的宝物,送给外人,这个忙,你帮吗?”

    小青听着主子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话,一时愣了神。待到她将这些字组合起来,明白大公子要干什么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家主子要偷自己家的风息,然后把风息送给外人?主子疯了吗?

    小青大着胆子盯着李维诺的脸看了良久,那张脸还是小青记忆中的样子:俊朗、威风、棱角分明,可是眼神里却有慌张和不知所措。

    小青不喜欢主子眼里流露出来的慌张和无措,她更喜欢坚毅果断的主子。那么,就让小青陪着主子完成他不得不做的事儿吧。

    “大公子,无论大公子想做什么,小青都会尽力帮您。”

    半月又半月,思量阁果然没有收到任何来信,当然也没有血淋淋的东西出现。李维诺心里松了口气,却也只是一喘息而已。对方太可怕了,自己那天看到血已干涸的那截小指后,面对虚空大声呵斥,答应想办法取得风息,也要求不要再伤害邱蒲。是谁听到了这些话,将之传给了对方?明明在场的只有小青,而小青的忠心明明白白在那里,不会是小青。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真的很可怕。看来只能先想方设法从无住阁取出风息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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