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上了岁数,发现最不靠谱的,就是计划了。昨天,我把今天的计划订得好好的,可等到了晚上,我拖着沉重的老腰靠在电脑椅上,眼睛一闭,才猛然发觉,我还啥都没干呢,一天眼瞅着就过去了。
你说我拖延吧,好像也不是,我这一天都疲惫得很。明明没有搬啥重物,出啥大力,可就是感觉累。似乎喘气也是一种负担,要是能有个机器能帮助我把喘气这件事儿给办了,该有多好——我把它的意义看得比研究什么光刻机都重。因为它一旦成了,就能实实在在造福到自己身上。光刻机不行,太遥远,太深奥,太高大上,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而不顾及我的感受。
其实不用说,我都清楚,自己就是在往老年那波人里靠了。尤其是这一不上班,首先心理上就与社会脱了节,再加上身边有两位老人,他们或多或少地带慢了我的生活节奏。
慢生活是啥,慢生活就是老年人的生活啊,别不承认。那些上班的中青年们,是不敢奢求慢生活的,因为没人等你。公交车不等你,上班的时间不等你,工作任务进度不等你,房贷车贷不等你,孩子的学杂费不等你,老婆的床笫之欢她X的也不等你。
我把自己现阶段定义为中老年——退休年纪不到,上班人家还不一定要。而之所以赖在家里,应该感谢(埋怨?)我父亲去年的那次意外摔伤。他不但给自己摔来个崭新的股骨头,还把他儿子的物业门卫工作摔没了。
大夫当着我和父亲的面说了狠话:这就是老年人的最后一摔了。言外之意,要是再摔,还要不要再往医院送,家属自己得先考虑考虑。回到家,父亲蹒跚着从这个屋挪到那个屋,看得出他是在努力恢复自己的行走能力。可他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明显要大于他的实际年龄。
他要游戏,正好家里有一只白猫,那天他横着拐杖与猫打架。在举起拐杖的一刻,身子突然失去平衡,猛地向后仰去,我恰好在他身后五十公分左右的位置,他身子一下子倒在了我身上。他没有摔,我惊出一身冷汗。
我的心思立刻就被锁在这间屋子里了。我哪也不能去了,我太害怕医生说的那种第二摔的后果了。
我辞了职,每天给家里做饭,陪父亲做康复训练。等到天气转暖,我就陪父亲到外面遛弯儿。我算过账,如果我现在上班,我的工资根本不够雇人来护理父亲,那倒不如我亲自陪着他看护他。
所幸父亲有退休金,能够支付我剩下的养老保险费用。在经过近七个月的护理后,亲戚邻居都说我把这个瘦老头儿喂胖了,肚子也明显地大了一圈儿。
我想,这大概就是成绩吧。能让最亲的人生存质量好一些,心情舒畅一些,其意义是不是比在某个工作岗位,为社会做奉献更大呢?我不敢妄断。
我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姑且说工作吧)就是护理父亲,除此之外,尽量不要打乱我的生活节奏。我不想那么快老去,尤其是身边还有两位老人需要照顾陪伴的情况下。
我把自己的身体看护得棒棒的,让父母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挺直腰杆自信满满,因为他们身后永远站着一个强壮聪敏的儿子!
我又要制定明天的计划了,没办法,明知这计划就是鸡肋,但耐不住习惯的力量太强,像是一辆没闸的车,它什么时候停,我的习惯什么时候算是到站。
不过我学聪明了,我给每个计划中间,都留出了足够长的缓冲时间。这样我执行起来就不那么急冲冲赶慌慌的了。
反正我想的挺美,实际做起来结果如何呢?我还真不知道,因为明天还没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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