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时,病房里来了几个单位领导,院长也来了,他们从县城开车过来,折腾了一路,站在了宋姐的病床前。
宋姐没有醒。
她依旧半躺着,紧闭着双眼,鼻子里的血,依旧不停不息的往外涌,止血的药水也不停不息的往她体内输,一袋又一袋暗红的血从血库里拿出输入到她的身体里,医院里能做到的,只能是输出的血和涌出的血平衡,找不到出血点儿在哪里。
院长站在病床前,小声问越哥宋姐的情况,问完了,看看站在床头的我:“晓晓,你跟宋姐最亲近,批你一周的假,你在这儿陪宋姐。”
我深深感动,默默点头。
2003年,市医院的医疗水平,远远不及现在的水平。连续三天,医院都找不到出血点儿,每隔12个小时,医生认为血应该止住了,宋姐鼻孔里的纱布就得更换。如果不更换,又怕滋生细菌。只要那塞得紧紧的纱布一松动,血就更快的往外涌,根本没有一丁点儿止住了迹象。
陪在宋姐床前,她偶尔醒过来,腊黄腊黄的脸,布满血丝的眼,软软的看着我,气若游丝:“晓晓,你来了………”
我的泪就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不敢过多的给她说话,我怕她累呀!只默默抚摸她的手,抚摸她的脸,用手轻轻给她梳头发……我真的好害怕啊……
我爱她,我承认。夏天写《宋姐之甜》时,有友问我宋姐是谁?我跟友说完,告诉友:“我爱她。”友笑话我,女人对女人怎么爱?
可是,王一林懂。
王一林第一次见到宋姐,就说:“宋姐是爱你的,宋姐看你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爱。”
我真的好害怕,真的。宋姐醒来之前的那几个晚上,我真的是彻夜无眠,太害怕了,恐惧布满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我每时每刻,都在默默祈祷:宋姐,快点儿止血吧!快点好起来吧!快点醒来吧!……
我想起了跟宋姐的相识……
1999年,刚好那一年,宋姐的女儿上初中,住校了,一周才回家一天。春天,从我实习的第一天,宋姐就对我温暖如亲,她带我去她爸爸妈妈家,带我去她兄弟姐妹朋友家。她认识的所有人都认识我。
尤其是宋姐的爸爸,对我最好。根据上辈人的辈分,我问宋姐爸爸喊姑父。
姑父1999那年70岁啦,削瘦,走路很快,爱笑,每天都喜眯眯的。
他爱吃面条,宋姐的妈妈,我喊姑妈,不爱吃面条,她爱吃米饭。
我爱吃面条。
宋姐一带我去,姑父就笑着问我:“晓晓,你想吃啥?我给你做。”
姑妈就假装生气:“想吃面你就直说,甭拿晓晓当挡箭牌!”
哈哈哈,我笑,就跟姑父闹腾:“我要吃面条,我要吃面条。”
姑父就喜眯眯的去做面条。
宋姐没办法,刮我的鼻子,点我的额头:“看把你开心的!”
说完宋姐就去厨房做米饭,陪老妈吃。
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形:我和姑父一边做面条一边聊天,宋姐和姑妈一边做米饭一边唠嗑,四个人在宽大的厨房里,边说边笑,非常热闹。做好饭,我们会互相尝尝各自做的啥,互相嘲笑对方。
姑父非常爱养花,我也爱养花。姑父就把很多名贵的花带盆送给我,我就把花养在宿舍门前的空地上,最多的时候,养了36盆。
姑父特别爱看书,我也爱看书。常常是宋姐陪姑妈在屋里刷电视剧,我陪姑父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书。
来来往往,往往来来,发生过很多很多有趣又难忘的事。(此处暂不写。)
甚至是99年底的腊月二十三,我们河南人非常重视的小年,那天晚饭,他们全家相聚,我提前说那晚我就不去啦。等到饭点儿时,刚刚从广州回来的运哥,就到我宿舍门口敲门:“晓晓,我是运哥,快走,吃饭啦!”
我看高高大大的运哥,问:“运哥,宋姐咋没来?”
运哥说:“她说她不来,她在炒菜,让我一个人来喊你,就行。”
哈哈哈,那可是我第一次见到运哥,宋姐就给运哥说清楚我的住址,居然让他一个人去喊我。
那就去吃这个晚饭呗。
那次,第一次见到了运哥的妻子珍姐。珍姐挺喜欢我,曾在饭后,立劝我扔掉家里的工作,跟他们一起去广州,她帮我找工作。
我没有去,也就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这是我第二次失去改变命运的机会。第一次失去的,关于另一个闺蜜晓。
所以,在我心中,宋姐所有的家人,都是我的家人。这么亲近的家人,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怎么可能不留恋?
2000年底,发生了一件终生难忘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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