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塬上一隐士 帝都咸阳一高手——永寿县书法家耿士鹏访谈录文图 本刊记者 许衙评 杨海卿
在中华第一帝都咸阳,有这样一个人,他不求名、不求利,教书育人数30载;
他十多年前就与“牡丹安”“墨兰圣手”的安康康齐名,人称永寿“一书一画俩奇人。” 他就是50岁的书法家耿士鹏。
记者:您是什么时间喜欢上书法的?
耿士鹏:我从上小学起,就喜欢了。那时没有字帖,跟科任老师学。当时老师的板书特别好,都是一笔一划。有时看到课本上的标准楷书,心里常想,什么时候能写的同课本上一样啊。记得当时村子里,有个叫耿明的人,给孩子写影格。他的内容是这样写的:“当先生要能会给孩子写影格,才能当个好先生。”我虽不是先生,但这句话对我影响很大。我后来就加强用影格练习,在上四年级的时侯,就开始给同学写影格了。现在想来,胆子太大了。没事,同学们都认为我能写,我写了,大家压在大字夲下面描红。
到了初中,老师的影响太大了。像宋兴军、张文信,来俊兴,仇有诚老师,他们的字我能仿得惟妙惟肖。有时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时候纸质信件往来多,对方一收到,就指名道姓说,你最近学哪位老师的字了。可见当时我对写字兴趣的浓厚。记得1986年初中毕业,当时考上中专中师同学的政审表,就是李俊义老师让我填的。有时老师急了,还让我帮填通知书。至于办墙报,更是家常便饭了。
记者:平常是怎样练习的?有什么体会?
耿士鹏:多少年过去了,提起练习,一言难尽。小时候没纸,写完的作业本,背面也舍不得丢弃。平时见到包装纸,也舍不得。因为家里平时买糕点的机会很少。只有糕点才用麻纸包装啊。没有字帖,一见到报纸,就想法剪纸,把有用的字收集起来,夹在笔记本里,自已一个人经常反复揣摩。在2000年前,可以说是爱好没变,走的路蜿蜒曲折,净做了无用功。
后来接触了乾县陈天民老师,才知道写毛笔字,笔墨纸都大有讲究,才知道用笔有法。以前的写字叫照虎画猫。不能说照猫画虎,说照猫画虎,那是把我抬举了。
我平时写楷书、行书 ,大都用毛边纸,半生熟的。楷书写正式作品,大都用粉彩,写出来的效果大不一样。好字还须好纸好笔伺候。写行书,毛边纸写习惯了,装裱以后效果也非常好。毛笔我用的是江西文巷产的,有两家固定生产者,效果很是满意。墨汁以红星为主,市面上有一种叫艺宝轩的,批发价高一些,用来也不错。一句话,贪便宜没有好货。治东西要舍得,不舍不得。我第一次买宣纸,将近花了五千元。有人认为我疯了,永寿几位年长的老师都知道这件事。
写字这么多年,五味俱全。记得陈老师2000年在县上讲课,两周一次。我当时骑摩托车,从常宁到县城,三四年时间风雨无阻。我在县城没有住处,路途的辛酸可想而知。这都源于对书法的痴情和热爱。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另一个是悟性。我是一个很笨拙的人。悟性不够。光有兴趣没有悟性,靠下死功夫是不行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句话对干那些单靠体力做活的人有用,对学书法来说,是绝对行不通的。这话害苦害死了许多人。我以为悟性在功夫之上。没有悟性,功夫白搭。笫三就是技法。要把技法活用到熟练化,自动化。一握笔,马上能静下心来,进入状态。现在许多人让孩子学书法,我想写字是一方面,主要是要培养孩子的专注品质。最后,我要说,还是要找对老师,找好平台。闭门造车,上不了真战场。这太关键了。
前一段时间有许多朋友说,他在报纸上写,感觉不错,一上宣纸,问题就多了。这是他平时练习舍不得用纸的缘故。投机,什么事都干不好。
记者:你怎么看待读帖和临帖?又是怎样做的?
耿士鹏:要先读懂帖,再临帖。先说读帖。读帖读什么?我个人认为要读笔法,读书写者当时的心境,包括用笔的疾驰舒缓,用墨的浓淡干涩等等。中医说,用药如用兵。写字也一样。把帖看懂了。写起来心里有了七里八分,也就好办了。读帖在整个习字过程中,是首要的。帖读不懂,临起来肯定犯糊涂。心中无路,脚下茫然无措,读帖是为临帖定下目标,方好用笔。
下来就是临帖了。前面说过,用笔如用兵,要稳准狠。用陈天民老师话说,就是精准。精是笔法熟练,准是用笔的准确到位。前面读帖是思想意识上的储备,临帖是实践行动上的问题。临帖是有要求的,叫做不可一日有我。过去有人认为可以临得不像原帖,最近孙晓云老师说要临得一模一样。我认为后者有道理。只有临得像,笔意笔法才能揣磨复制到位。不像,那是自欺。临不像。就说临不像是可以的。乌鸦有个哲学,认为黑色是世界最美丽的。凡不是黑色的东西,都值得诅咒。这道理再明白不过了。
还有个问题,好像与读帖临帖无关,可我认为有必要说清楚。有人认为,书法要下死功夫,我觉得这句话需要思考。不是所有的人都没下功夫,有些人下的功夫很大。我熟悉的有很多人,可以说写了好长时间,效果也不是很好。问题还是领悟不到位。在写之前,要读帖,一遍不行,两遍,读不懂就不要写了。写了也没有收获。写了之后,错误的不断重复。临帖,是跟古人对话。回复到古人写作时的状态,用纸、用笔、用墨、笔法、甚至情感。只有把古人读懂了,看通了,写出来作品水到渠成,作品就没有问题。
我平时读帖读得多,临的相对少一些。现在太忙,孩子大了,年龄大了一些,事就多了。我一有空,就会静下心来临帖读帖。有时临得感觉不错,留下来,过几天一看,感觉不好,对照原帖,不是那么回事。说明读帖还没读懂,不到位。有时作品朋友拿走了,上墙了。后来看了,感觉伤眼,撕了,重写。经常犯这种糊涂,这说明自己认知在不断提高,这是好事。人要不断思考,不断自我否定,进步就会大了。据说赵松雪60多岁了,有人拿出他30岁时作品,要不是落款中的钤印,他都不认识了。收藏界也有这种事,有的画家进步了,画风变了。否定藏家的藏品是真的。藏家有口难辩,有理无处伸。这是一种非常卑劣的行径。人要正视自己的一切,包括成长过程。像达芬奇那样的先知是很少的。
记者:您在创作方面中,擅长于哪方面的创作?
耿士鹏:我喜欢写楷书、中楷。主要写褚遂良和颜真卿的,褚遂良的书法我写的时间长一点,大概用了十年。颜真卿晚一点,感觉上手比较快。他们的书法最起码作为普通的老百姓一看就懂,一看就能领会。我写颜真卿书法,有褚遂良的基础。比如说字的结构,有了很大的认知。虽说我褚体写得不够好,可我认为功夫还是没白费。颜真卿一生作品很多,不同时期作品变化很大。我选颜体。主要选《颜家庙碑》。我以为该碑笔力雄健,结体荘重严密,书写起来通篇严格规整,雄伟挺拔,点画蕴含扑拙老辣之風。
现在流传的作品,以褚体居多,这大都是前几年的作品。许多朋友看好的都是我写的褚体。去年开始大量写颜,给县委写《永寿赋》,给富平胡景翼纪念馆、胡氏宗祠、胡氏故居写,都是颜体。给富平写,筹委会刚开始认为整体排列不好,后来一位80多岁的老书家,西藏,江西的书协主席看了,都说好。认为这才是真正的颜体。名人大伽肯定了,筹委会有了底气,以后可能还要写。这次约稿面向全球华人,我也有幸忝列。据说征集的都是各地有影响的书家,我说如果感觉不行,撤下来完事。因为胡景翼将軍是国民党元老,是孙文先生的左膀右臂。有文字证明孙中山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政策,就是他提出来的。还有冯玉祥的北京政变,也与胡将军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作品在这种地方悬挂,供世人凭吊瞻仰,不可不慎。当然还有许多朋友,并不看好我写的颜体,这很正常,人的认知是有一定的过程的。
记者:在学习米芾这个阶段,有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特点?
耿士鹏:这个阶段,现在不敢说,有自己的风格和特点,但实际上没有自己的风格特点是不可能的。因为写字的时候,总会受到写楷书的影响。写米芾的时候,颜真卿和褚遂良的笔法,无意中就会进到作品里面。许多人说我的作品,看着像是米芾,但仔细再看,还能看到褚和颜的影子。虽说临帖是不可一日有我,但实际上是有我的,不是无我的。我写出的米芾是自己的米芾,不是另外一个人的米芾。
记者:您是中国榜书协会会员,但在行业内为人比较低调,为什么?
耿士鹏:低调做人,才能有更多的朋友。你目无他人,目空一切,谁还敢和你交往。学习的过程是漫长的,有了朋友,你才可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有时有的人当面问我,你和某人比较谁写的好?我会说某人好。这在许多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反而有了更多的朋友。书法从高层面讲,其实是写自己的心态,写自己的个人的修养。心态修养好了,写的字自然而然就好了。试想你心中永远想着谁是你的对手,仇敌,一直处在一种不平静不和谐的人文环境中,好作品能写出来吗?人在情绪烦乱时做出的行为,是最低智的。《黄帝内经》中说:“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俱,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就有这个意思。古人讲,写字是修心。我通过自己多年的认知,这是大实话,不是危言耸听。书法,能使人长寿,也就在《内经》这话里面。所以,好作品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流出来的。低调,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是健康,是做人的法宝,不是妥协无能,不是懦弱。一个到处张扬,处处四面危机的人,出了好作品,是没有理由让人相信的。
记者:近年来,你比较满意的作品有哪些?
耿士鹏:对于作品,刚开始觉得很满意,过一段时间就不满意,是在不断的进行自我否定。否定过程中,又不断自我肯定,人的正常成长应该如此。前几年有些朋友从我身边拿走的作品装裱以后,在墙上挂着。过段时间,我见了,就建议说你把它取下来,给他换一副。我觉得最成功的作品是2018年冬天,给我们永寿县委接待室写的《永寿赋》。这或许是我人生的一个里程碑。这幅作品,尺幅大,是对我生理极限的一个挑战。它从用纸用墨到用笔,都经历了相当的过程。在书写时,有个别字写第三遍时,发现仍有问题,于是又重写。2019年正月初一,我对写好的作品,还再观察,发现还有问题。作品上墙,留给后人的应是精品。我不是说这个作品有多好,最起码让后人看了有看点。一个人精力很有限,希望看到这副作品的朋友,还是多提意见。
记者:您有没有参加过书画大赛?获奖情况咋样?
耿士鹏:对于这个我不太重视,也不大看重。前几年也参加过一些大赛,奖项也多。在各大网站、百度上,都能搜出来。宣传的文章也不少,都是朋友写的。陈少默先生,李成海先生对展览评奖一直是否定的。参评如同打仗,要揣摩评委心理,要看近几年哪些帖临的人少,作品要配色,要吸人眼球,一句话,只要能出名,怎么张扬怎么投机怎么搞,甚至有人越俎代庖,雇枪手,刀光剑影。2004年中书协副主席林岫在《书法报》首版头条说,有的展览还没征稿,就有人说某人要入展,某人要获奖。这太可怕了,未卜先知啊。既然书法是写情感的,我不知道,一副作品浓妆艳抹,甚至一稿多投,还有什么情感?我不相信,一副作品的包装形式,己经超越了内容,书写者的情感还有多少。现在有一种流行书风,把字写走形了,失去了美感,有的展览出现了千人一面的场景。任何称得上艺术的作品,都是为了发现美,塑造美,展示美。把美带给世人,是所有艺术家的共同使命。一件作品问世,不能给人以愉悦,以启迪,就是恶俗,庸俗,低俗。艺术要引领人类灵魂前进的方向。这个方向应是积极的,是真实的,是善良的,是美好的。古代没有专门的书法家,所谓书法都是生活的需要,是传情达意的,是交流的工具。最近苏士澍主席在许多场合提出,要取消国展,让书法从庙堂上下来,从揽金利器回归生活中去。我以为还是有积极作用的。
记者:今后还有什么规划与打算。
耿士鹏:去年冬天,我原来计划是写米芾的行书,另一个为画山水做些准备。因写《永寿赋》耗时太长了,所以把计划打乱了。接下来,我肯定会按照原计划进行,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
记者:对于同行爱好者,有什么寄语?
耿士鹏:有很多想法,许多朋友通过微信、快手、抖音、今日头条都与我聊书画,走艺术这个路,是一件很漫长的过程。如果走这条路,注定是艰辛的,因为有些人走了一生,有些人走通了,有些人还没有走通。如果你抱着出名的态度来学书法,就不要走这条路。现在考古发现,在二王以前,有人比二王写的好。这些人并不出名。王羲之遇到李世民,李世民推了王羲之一把,王鹊名大起。所以现在看王羲之《兰亭序》,唐以后至少要20多个版本。上有所好,下必甚之。杜甫在宋代才出了名,他穷得恓惶。李白有钱,在当时就出名了。所以李白在洛阳拉着杜甫,在河北拉着高适,想云游四海。到了中途,杜甫高适不干了。李白写的《赠汪伦》,这汪伦是安徽的一个农民,是李白的铁粉。所以,当你起步的时候,心态就要好,就是我写我心,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写到作品里就行。也就是说,起点定位一定要准。
耿士鹏,1969年生,陕西永寿人,小字瑞生,斋号怡雪草堂。1993年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法学学士。中国榜书协会会员,中国硬笔协会会员,陕西省书协会员,陕西省收藏家协会会员,陕西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教育协会会员,咸阳书协会员,于书协会顾问,怡雪书画工作室主人。
书学褚遂良,钱泳,晋人钟繇,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经数十年心摩手追,其书遒劲瘦烁,风姿绰约,结字清远萧散,古雅绝伦,用笔清雅婉逸,空灵无痕。近年转学颜真卿,获省内外大奖40余次,书作书评多见于《咸阳日报》《西安晚报》《书法报》《渭河文艺》等。作品被毛泽东韶山故居,咸阳书画院,长沙军旅书画院,徐悲鸿纪念馆等单位和海内外人士收藏,作品捐赠河南汝州市政府残工委,汝州市残疾人联合会,福建莆田寺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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