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去市政府。昨晚回来时有些冷,选择小袄穿在身上,下楼才知道,一丝寒意也没有,却有舒适的温暖把整个人揽在里面。因为不冷,敞着怀,露出里面穿的鲜黄色的绒衫,发现和手上盘了很久的桃核手串颜色恰好呼应,便在心里笑了。快步走去,感觉身体还轻快,心情也美好,想跑起来,想对樱花树后面的雾蒙天空说早安。一边想,你在干什么呢?你可能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发圈,双手捧着手机,像松鼠捧着它的松果,微微低着头,有一缕头发从耳朵后面垂到脸前面,旁边的瓶子里插着一大束高矮不齐的大朵玫瑰。也可能还在食堂,在金属面的长条桌子后面站着,穿着你喜欢的那款黑色的长大衣,他们在卿卿低语,你在沉默地吃饭,饭毕,你走到抽纸旁边,用你白皙的手从抽纸里抽出一张纸巾,小心擦拭你涂了红唇膏的嘴边。
我先是路过小区门口的几棵法桐树,它们还是像每一次看到它们时那么高大挺拔,只是宽大的鹅掌叶黄颜色又浓郁了一成,看在眼里舒舒服服的,像好吃的苏打饼干。
一路又路过很多树,它们的姿态都那么美。加油站旁边有三五棵歪歪斜斜的柳树,因为在路边,叶片上都蒙了一层灰。我一眼就看出有两棵是相爱的,因为它们靠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很幸福。
我曾经研究过那些相爱的树。它们没有嘴,不能亲吻,没有胳膊,不能拥抱,没有腿,不能结伴行走。那么,两棵相爱的树,要怎样向对方表达呢?后来我知道了,它们最常用的办法就是默默的陪伴,默默的看着对方,它们每一片树叶上都有一只眼睛,所以风来,你听到树叶沙沙作响,也是它们在眨眼睛。它们还约定,一起向天空里生长,你看那些长的越高树枝就越靠近的,就是相爱的,而那些枝条能碰到一起的更是幸福的。还有的,你从表面看不出它们的秘密,可它们的根已经长在一起了。下雨了,树根的土化在水里流在一起,它们就会高兴,冬天,它们的叶子也要望一起落。可是,那些落单的树或是它所爱的树是很远很远的另一棵树怎么办呢?我见过一棵桃树,它在绿化带里,在几颗果松之间,看到它时,我就被它打动了,已是秋末,它的叶子全黄了,每一片叶子尖端都是朝下,长长的条形叶挂在树枝间,不是悬挂的一枚枚信笺还能是什么?而这样的信笺又只是写给自己和天空看的吧,远方的那棵树你看到了吗?
还好,有胳膊,有腿,有嘴巴。所以,我可以走到你面前,张开胳膊抱住你,说,亲爱的,我要亲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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