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登同窗两年少，周生成生杵臼交。
成贫终岁常依周，遂呼周妻为长嫂。
周妻生子产后卒，继聘王氏比成少。
一日王弟来省姊，宴于内寝适成到。
周生邀坐成不入，移席外舍周再邀。
黄家牛践周家田，两家仆人起争吵。
黄家护仆告邑宰，周仆被笞跑来告。
周生怒骂黄家奴，欲寻黄家辩白皂。
成生谏止再而三，周生余怒旦未消。
家人怂恿见邑宰，宰撕诉状随地抛。
周生恼怒语侵宰，邑宰惭恨投诸牢。
成生闻知奔劝止，周在囹圄事不妙。
时获海盗两三名，宰与黄家赂海盗。
嘱其捏周为同党，革其功名严刑拷。
成生探监见惨状，两人商议再上告。
周有弱弟送囚饭，成愿挺身代为劳。
入京申诉无门入，闻知御猎出城郊。
成生暗藏木市中，遇驾伏地大哀号。
御准部院复审奏，入狱十月屈成招。
黄赂监者绝食饮，周弟馈问不让瞧。
成又赴院鸣冤屈，始蒙提问人枯槁。
院台怒杖毙监者，黄怖纳金营脱逃。
宰以枉法拟流放，周生无罪放出牢。
成经讼系心尽灰，招周偕隐周迂笑。
成虽不言意甚决，别后数日音信杳。
周使仆人探成家，成家欲往周家找。
两无所见知其异，寺观壑谷到处跑。
又八九年成忽至，黄巾氅服道士貌。
周喜把臂问何往，成笑孤云野鹤漂。
周命置酒道阔别，欲为易装成惟笑。
周曰愚哉何弃妻，成笑非也被世抛。
周问栖止何名山，答曰崂山一贫道。
既而二人抵足寝，梦成压胸推不掉。
忽惊而寤呼不应，坐而索之人已杳。
神定始觉在成榻，骇问未醉何颠倒。
家人烛照俨然成，自捋须疏取镜照。
讶曰成在我何往，顿悟成以幻术招。
欲进卧室弟不让，无以自明骑马找。
数日入山马行疾，仆不能及奈何脚。
休止树下问羽客，笑曰上清有此道。
目送羽客与人语，那人蓦见忽惊叫。
人以成君在上清，何尝还在人间跑？
周述其异生愈惊，我适遇之为君貌。
去无几时或不远，周曰怪哉真蹊跷。
俄而仆人亦追上，急驰寻之无踪兆。
一望寥廓进退难，决意穷追把家抛。
周生以马付仆归，踽踽独行迤逦道。
遥见一僮趋近问，且告以故僮方晓。
自言本为成弟子，代荷衣粮作向导。
星饭露宿行殊远，三日始至又蹊跷。
山花满路不类冬，僮入报客周再瞧。
成即遽出执手入，置酒讌语彩禽蹈。
声如笙簧时鸣座，无意留连尘俗好。
曳与蒲团并肩坐，二更过后万虑消。
瞥然一盹身易位，自捋颔下髭须翘。
既曙浩然归思切，成固留之时未到。
又过三日乞少寐，甫一交睫闻催早。
遂起从之非旧途，觉无几时故乡遥。
成坐路侧俾自归，抵家叩门门闩牢。
思欲越墙身似叶，一跃已过轻飘飘。
始抵卧室灯荧然，内人未寝私语悄。
舐窗窥见一厮仆，二人同饮怒火烧。
计将掩执恐力孤，潜身而出奔之郊。
乞成助力成慨然，两人联袂斯须到。
举石砸门闭益坚，成生劈门剑出鞘。
仆冲出门剑断臂，周执其妻讯问拷。
乃知私通在狱时，枭首剖肠挂树梢。
即从成出寻途返，蓦然忽醒卧榻高。
周言怪梦使人骇，成曰梦真假不了。
出剑示之血犹存，周疑成生幻术妙。
成乃促装送之归，周生至家门萧条。
还入弟家弟见兄，泣诉夜来盗杀嫂。
周如梦醒戒勿究，其弟错愕疑未消。
乃命老媪抱子至，嘱弟用心照管好。
遂起径出不回首，其弟泣追至野郊。
与成俱行遥回顾，凡事多忍最逍遥。
弟欲有言未开口，成袖一举人已缈。
怅立移时痛哭返，周弟朴拙家产耗。
周子渐长自教读，一日周弟至斋早。
案头有函缄封固，审之签题兄墨宝。
开视虚无半字符，只见一枚长甲爪。
以甲置砚问所自，回视砚石化金条。
试之铜铁皆亦然，由此周家成富豪。
又赐千金成氏子，相传点金有妙招。
（原文2336字，译诗1344字，2024.3.11.19：19.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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