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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记》—4 远赴驻地

《从军记》—4 远赴驻地

作者: 慕爱特 | 来源:发表于2018-12-25 08:27 被阅读0次

我和同村的N结伴去的乡武装部,领完军服军被等一应物品后,一回村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挑出那套崭新的士兵冬季作训服穿戴一新呼朋引伴,然后带上村里的发小们一起去镇照相馆合影留念。

离出发还有几天,家里有孩子参军的一般都会利用这段时间通知亲朋好友来喝上一顿喜酒,毕竟参军在老百姓眼里看来是件顶光荣的事情,况且咱爹又是村支书,这喜酒自是不能免的。

而我却利用这几天的间隙,找了村里去年刚退伍的老兵L,让他教我按部队的方式打背包叠被子,还缠着他问我最关心的半夜紧急集合到底是咋个回事。

L是我本家的侄子,辈分比我小,年纪却长我三岁。小学初中我们都是在一个学校念的书,开始他高我两级,后来因为小学留了一级初中休学一年,到了初三我们便成了同班同学。初中毕业后,他去参了军,在部队呆了四年,超期服役一年,退伍后因为是农村户口地方不给安排工作,只能暂时赋闲在家。

L很有耐心地给我示范了如何打背包和叠被子,还给我讲了关于紧急集合的一些注意事项,我学得很认真听得也很仔细。后来才知道,这种防患于未然的笨鸟先飞固然是好的,但仅靠学的这点儿皮毛,到了部队里完全不顶用,闹出的笑话自然也是不会少,这且按下不表。

喝喜酒那天,天气格外晴朗,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一大早家里就来了很多人,除了花钱请的掌勺大师傅外,帮厨切菜跑堂端菜的都是自愿来帮忙的本家的婶子嫂子。当阳光即将掠过树梢时,大门外已经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溜儿八仙桌,这些桌子大多是从左邻右舍借来的,长条凳也是。其实那个年代在农村谁家大办宴席也都是这样互相挪用互相帮衬的,当然用完了你得完好无损地给人家送回去,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整个喜宴的过程是隆重而热烈的,氛围是轻松而愉快的。相比我生平仅有的另两次以我为主角的喜宴-出生时洗三宴和后来的结婚宴-这次我既不用被抱出来供大家参观也不用端着酒杯挨桌敬酒,真是轻松愉快呢!甚至我还抽空坐到了某张八仙桌上和其他人一样大快朵颐,就好像我是来喝别人喜酒的,那时候的我,也真是够没心没肺的了。

其实那时候最难受的恐怕是我的父母了。特别是母亲,自打知道我几天后就要出发去山西,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倒是父亲坚强的多,每每母亲伤心难过,他总是从旁加以劝慰,还时时叮嘱我到了部队要眼快手勤,一旦有了考学机会,就要抓紧一切时间复习备考。

父亲的叮嘱我牢记心头,五年军旅生涯一刻也不敢忘怀。若干年后,在一次闲聊时无意间听母亲说起,其实那天喜宴后父亲一个人躲在灶后面偷偷抹眼泪。我听了很震惊,因为在我印象中,父亲是个脾气很硬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掉眼泪,哪怕是听说也绝无仅有。看来人到中年的父亲,也是舐犊情深啊!

从安徽庐江到山西大同,粗略估计也得有一千三百多公里。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这些准军人被统一安排在庐江县城内的一家宾馆里,具体是哪家宾馆已记不起名字了,只记得那家宾馆里的设施相当豪华,前台的女服务员讲话温柔又好听。我想恐怕不止是我,这些跟我年纪相仿的年青人大多都是头一回住进如此豪华的宾馆里。

第二天吃罢早饭,接兵干部们便开始进行各种出发前的登记点名工作,之后便将我们集中在宾馆前的广场上等待接送车队的到来。

此时这些准军人,穿着一色儿的士兵冬季作训服,戴着一色儿的冬季作训单帽,蹬着一色儿的冬季作训棉鞋,背着一色儿的背包,橫成行竖成列席地而坐,每个人的身旁还都摆放着一只一模一样的军用迷彩包。

虽然现在这些年青人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人,但他们已然穿上了同样的绿军装,坐在了同一个队列中,加上此时广场周围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和前来送行的家属,忽然每个人的心中都不自觉地涌起一种作为军人的自豪感和神圣感!并且这种自豪感和神圣感,在随后的军旅生涯中,将伴随着这身军装永不逝去!

接近中午时分,由多辆公交车组成的接兵车队排成一条长龙驶进广场,场面煞是壮观。紧接着在接兵干部的指挥下大家排着队按次序有条不紊地上了车。当车队缓缓启动,送行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压抑许久的离别之情在车辆启动的瞬间被强力引爆,顿时喊声哭声连成一片!

送行的人群中有父母长辈兄弟姐妹,有同学师长恋人死党。由于人多噪音又大,大家只能互相喊着说话,其实很多人这时候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根本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随着车队渐行渐远,送行的人群也渐渐模糊,终于听不到哭喊声了,车上的人也安静下来渐渐陷入沉思。因我家离县城较远,并无家人前来送行,故而我可以平静地欣赏这一幕离别大戏。

到达合肥火车站时还是下午,可我们乘坐的火车要第二天凌晨以后才发车。经过接兵干部与车站领导的沟通协调,最后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没有闲杂人等清过场的独立大厅方便我们候车。由于车站情况复杂,接兵干部也不敢掉以轻心,对我们开始严加管控。

所有人和早上在宾馆广场前集合一样,席地坐在橫平竖直的队列中,除了上厕所外,一律不得离开原地,如有特殊情况,必须先打报告,征得接兵干部同意后,方可离开。同志们啊,原地坐上近十个小时,是什么概念?

这就好比西游记里三打白骨精中的孙悟空去化缘,临行前给唐僧画了个圈,叮嘱他千万莫出此圈,否则定遭妖怪毒手。结果呢,大徒弟刚离开不久,唐僧便被忽悠得出了圈。你想啊,连定力超凡的大唐高僧在圈里也呆不住,更何况我等凡夫俗子呢!?反正十个小时坐下来,我是屁股疼腰疼后背疼哪儿哪儿都疼,胳膊酸腿酸脖子酸哪儿哪儿都酸,这罪呀受大了!

好容易熬到凌晨,疲惫至极的我们才登上火车。上车后按照接兵干部分配的座位各自坐好,不久便都沉沉睡去。等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窗外风景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经不在安徽境内而是进入山东了,听接兵干部说再往后还要经过河北省,最后才是山西省。

这期间我还依稀记得在第二天的夜里某个时段在某个站转乘了另一趟火车,因为当时自己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迷迷瞪瞪只是听着口令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左转右转,加上天黑啥也看不清,所以现在也无从知晓到底是在哪个站转的哪趟车了。

反正我们一共大约是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由南向北从安徽至山西,纵贯山东河北两省,最后终于在第三天的上午抵达了终点站-大同火车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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