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雨水像如同编织的大网似的猛地撒向了大地,陈旧的水泥的路面上因为最近县城大力开发,泥头车、搅拌车、挖机每天在县城的主干道上络绎不绝,把水泥路碾压得到处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一桥上车来车往,路上零星几个行人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被溅到泥水。
春花神情恍惚地走在路上,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
看到因为连日下着雨,江面上暴涨的洪水,春花怔怔地看着出了神。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如同影像带一般不停地在脑海中涌现,她似乎没有感觉到脸上挂满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任由它们肆意横行,突然,她纵身一跃,跳进了混浊不堪的江水,了断了自己的一生。
春花?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一脸不屑说道。
闻言,春花底下脑袋,俊俏的脸蛋爬上了一丝不自然的红色。
春花刚刚出生的那天,她阿奶去山上放牛,结果不仅家里唯一的一头牛给弄丢了,阿奶也摔断胳膊,阿奶便怨她是扫把精。春花10岁那年生日,阿爸问她要什么生日礼物,春花说想要吃蛋糕,她还没有吃过蛋糕,听班里的同学说蛋糕甜甜的,特别好吃。
阿爸翻遍了衣服里的口袋,和藏在乌旧生锈的铁月饼盒子里的钱,步行几个公里到镇上给她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甜甜的、软软的蛋糕就像阿爸的爱一样融进了春花的心里。
春花是家中的长女,还有三个妹妹。阿爸和阿妈整日出海捕鱼,家里依然穷得连老鼠蟑螂都不愿意登门。
阿奶时常趁阿爸不在家就打骂阿妈,责怪阿妈没有生个带把的,要把阿妈轰走。
远嫁的阿妈也是苦命人。
阿妈的阿妈也重男轻女的,从小对阿妈非打即骂,阿妈受不了了,第一次反抗,逃了出来。
在路上走了两天一夜,饿晕在路上,出海回来的阿爸看见了就把她背了回来。
阿爸看见阿妈身上的伤,心疼她,想要照顾她,便请求阿妈留下来。
年轻的阿妈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一头如同缎子般滑溜溜的黑发,如葡萄般晶莹剔透的眼睛,阿爸说看着阿妈的眼睛心里特别舒畅,比喝了二两酒还要舒畅。
阿奶那时正愁家里没有钱给阿爸张罗媳妇,所以她也特别期待阿妈能够留下来。
阿奶每天把要拿到镇上去卖的土鸡蛋留了一半下来,每天煮一个给阿妈吃。
很快阿妈的脸色变得红润有光泽起来,长得越发标致了。
阿奶在村里逢人就夸阿爸好福气,祖宗开眼了,让打了三十多年光棍的阿爸,捡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
可惜,随着阿妈连生了两个女儿之后,阿奶开始着急了,对阿妈的态度微妙了起来,没事就挑阿妈的刺。
等阿妈生了四个女儿之后,阿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对阿妈故意扔鞋子,看到阿妈没有反抗又开始扯头发,戳脑袋。只要和阿爷阿爸不在家,阿奶就故意盛了自己的饭后就把水倒进饭里,或者把留来喂猪的发餿发臭的米饭给阿妈吃,还威胁春花姐妹们不准说出去。
干完农活回来之后的阿妈饥肠辘辘的,也不管那么多,就着冷水泡饭硬生生的吃了下去。
后来阿妈把身子吃坏了,阿爸得知后和阿奶大吵一架,要和阿奶分开吃,阿奶便一哭二闹三上吊,说阿爸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威胁阿爸妥协。
善良的阿妈不忍阿爸为难,便劝阿爸家和万事兴,忍忍吧。阿妈说小叔子夭折了,阿奶只有阿爸一个儿子,所以才着急家里会断后。
阿妈的善良成了阿奶眼中的软弱可欺,此后阿奶更是变本加厉,不仅打骂阿妈,连她们姐妹也跟着被打骂。
阿爸出海捕鱼遇上了风暴再也没有回来了,已经吃坏了身子的阿妈承受不起打击病情加重了,年纪轻轻的便离开了,丢下了年幼的姐妹4人。
阿爷阿奶年纪大了,没有能力养活春花姐妹4人,便让年仅12岁春花和10岁的大妹夏雪辍学回家帮忙做农活。
父母的离世,年幼的春花变得隐忍坚强起来,以前父母在世时她早已帮忙煮饭洗衣服,现在她和夏雪又跟着阿爷学种田。8岁和7岁的妹妹们就到海边弄鱼虾给阿奶拿去镇上卖。
晚上,春花借着微弱的月光教妹妹们识字。勤奋好学的春花在日复一日的劳累中慢慢长大。
那天,从县城回来的美莲表婶说县城的有名的祥福饭店的老板娘走了,要找几个老实、勤快又机灵的乡下姑娘去林家饭店里帮忙,林家老太太有意从中挑选一个姑娘做林家的填房。
表婶一边跟阿奶说一边拿眼神瞟着春花。春花猜想表婶有意让自己去,但是她不太确定。
虽然她那双小麦色的手剥在不停地着粟米粒,但是她时而腿伸时而收腿的动作完全出卖了她的内心想法,表婶看见了会心一笑。
以前表婶没有出嫁前,和春花妈处得不错,两人常在一块编络子、打毛线。
表婶决定去县城里找工作时,春花妈还特意拿出了她的私房钱给表婶傍身。
表婶心疼春花姐妹们,想拉扯她们一把。
阿奶激动不已,连忙起身去屋里掏出几颗已经融掉的糖和用花布包着的几块零钱,紧紧的握住表婶的手,要她帮忙把春花和夏雪都带去,表婶说才13岁太小了,要等多一两年吧。
祥福饭店不愧是安平县有名的大饭店,饭店门口有一对石狮,门口的匾额上的“祥福饭店”几个鎏金大字是省协会主席题的字,苍劲有力。左右两排统一着装的女服务员们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迎宾。
正门大厅入口处有一盏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橘黄色的光,使整个饭店显得优雅而静谧。
春花还没有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抬眼四处张望,双手紧抱着装着衣服的麻袋,轻轻抬脚走着,浑身局促不安。
美莲表婶弯了弯唇,轻轻拍了一下春花的肩膀,安慰她别担心。
春花脸色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美莲表婶把春花带到一间办公室办了入职手续。
表婶请求饭店经理把她和两个同乡安排同一个宿舍,方便大家互相照顾。
春花每天习惯天没有亮就起床了,她蹑手蹑脚的洗漱完毕之后,看着窗外的大马路发呆,不知道这个时候家里怎么样了,没有在家帮忙,家里的农活能不能忙得过来,阿爷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不知道现在好点了没?
没过多久,大家都起床洗漱了,因为今天要上早班,她们几个要先到饭店打扫卫生。
值班经理给她们几个新来的安排好工作之后就忙去了,春花负责擦拭桌子。
虽然春花才15岁,但是少女身段已长成,常年干农活晒成了蜜色的皮肤,一双如嵌了黑曜石的眼睛,高挑玲珑有致的身材,扎着两条乌黑麻花辫,穿上工作短裙,浑身散发出青春的魅力。
看什么看,美莲表婶对着直勾勾的盯着春花看的泼皮阿志吓唬道。
美莲婶,那个新来的妹妹是你什么人啊?阿志如狼看到肉一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春花,丝毫不降美莲的吓唬放在心上。
我可警告你,这是我亲侄女,你要敢打她注意,别怪你婶我不客气。
阿志是后勤经理的助手。他是个将近三十的出头的男人,整天拈花惹草的,因为是祥福饭店老板娘的远房侄子,大家都捧着他,没事都拿东西孝敬他,对他的轻浮行为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美莲知道阿志这个毒蛇是盯上了春花,心里暗道不妙,连忙借机跑到春花旁边扫地,一边压低声音告诉她,一定要远离阿志,阿志不是个东西。
春花愣愣地看着美莲表婶,好一会才点点头。
这三个月阿志总是不停地找机会靠近春花,被美莲有意无意的阻止了,阿志恼羞成怒,决定想办法教训美莲。
不是说美莲没有擦拭干净酒瓶就是没有拖干地板,要她扣工资,美莲有苦难言,但是为了春花,她都忍了。
春花不想让美莲为难,便答应和阿志不再躲着他,下班后陪他去唱卡拉OK。
美莲知道后恨不得跳起来把阿志暴打一顿,还问春花怎么这傻阿,被这毒蛇盯上了,要脱身就难了。她又不能让春花辞职,春花家里还等着她的钱养家呢。
美莲决定自己要陪春花一起去,不能让春花吃亏了还不知道。
阿志看到美莲要一起,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几人来到一家露天的夜宵摊。摊前摆了几张桌子,桌子前面有一个彩色电视机,电视剧两旁放置着一对笨重的音响。最前面的桌子上有几个年轻的男女拿着麦克风在唱歌。
春花虽然有听到同事说起过唱卡拉OK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来玩过,觉得特别稀奇。一双大眼睛充满了好奇,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把阿志看呆了。
因为这三个月每天在饭店里上班,春花很少晒到太阳了,皮肤慢慢的变得白皙起来,笑起来有一对浅浅的酒窝可爱极了。
他一定要把春花追到手,阿志略加思索了一下,既然美莲这村妇要阻拦,那就先想办法支开她,正好祥福饭店的老太太过几天70大寿,老太太说要在家里摆宴席,不在饭店摆,需要从饭店派一些人手到家里帮忙。
计上心来,阿志表现得老老实实的,美莲和春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明天就是老太太大寿了,阿志特意找人把春花安排到老太太家里帮忙。
阿志和春花两人正在帮忙搬食材到厨房,看着春花翘起的屁股,阿志伸手去摸了一下,吓得春花大惊失色,大叫了起来,把菜落了一地。
阿志骗春花说她裙子脏了,他帮忙拍干净。
春花恼羞成怒却也没有办法,自己没有证据,把菜弄倒了,回头没得被数落。
厨房管事吩咐春花二人把箱子里的东西先扛到楼房后面的杂房。
真是天助我也,阿志两眼放光。
等二人放好东西后,阿志迅速把门栓上,春花意识到不妙,正要开口,阿志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威胁她说,如果把事情传出去了,就说是她勾引他的,看她还有没有脸做人。
春花吓得脸都绿了,热泪盈眶。
阿志一把抱住了她,如毒蛇般舔着春花的脸、耳朵。
闻着阿志嘴里散反出就韭菜、大蒜、烟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春花恶心得想吐,可是她不敢反抗,她怕事情传出去自己就晚了。
阿志没想到春花那么好吓,更加变本加厉,双手在春花身上游走。
春花忍不住抽泣起来,她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