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河流

我与河流

我来到一片小树林。狂风四起，卷起落叶。然后一片落叶随风飞走，掉落到我正前方的一条小河上。小河不宽，但是河水清澈，由于太过清澈，所以没有小鱼。我不在乎小鱼是否存在。我追随落叶，想看这落叶有何下场。实际上，出乎我的意料，树叶不见了，消失在河水里。

我看这河很奇怪，里面有一块仿佛是补丁的地方。那块补丁仿佛是被人刻意多挖了点。显得与两边很是格格不入。就在我好奇之时，忽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我四下环顾，哪里有人。分明周围一片树林。但是紧接着的事情，令我再次心里开始打鼓。你是谁？有人这样问到。这声音是人的声音没错，但是，我分辨不出男女。若是男，声音不会这么阴柔。若是女，声音便不会这么粗矿。若是人，声音不会这么变态。我是一个学童。我惶恐地回答。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个声音问到。我没事做，出来闲逛。我回答。

这时，我依然环顾四周，依然一片静寂。不见一个人影。你是谁？我大声喊到，心跳加速。你往前看。那个声音唧唧地喊出。这时，我极目远眺，往河对岸的郁郁葱葱的树林望去。什么都没有。只听到沙沙的树叶声，只看到空空荡荡的树林。你这个愚钝的学童。我就在你面前。那个声音又说道。在哪里？我看不见啊？我着急地说道，已经不再慌张了。我是你面前的河。那个声音像是从面前的小河发音。我终于确定声音的确从河里发出的。我在想，我怎么会和河说起话来，忽然觉得自己伟大起来。

你怎么会说话？我好奇问到。

因为我沉默了太久，不平则鸣！河流答。

你有何不平？我问。

你听完我的话之后。也许会觉得我心胸太过狭窄，但是我并不会因为你这样想而顾及这点。我的故事会比较长，为了保证我们彼此沟通的顺畅，增加我叙述的真实性，中间你要是有疑问便可以发问。也可以进行反驳和积极的思索。如果我没有说进你的心里，也不要介意。我不可能样样都能顾及。我说的话不是箴言，但也绝非是谶语。所以你听到不要完全遵从，也不需要完全舍弃。或许能够开启你的愚钝，也能激发你光耀的智慧。

我本是一个小水池，忽然有天人们说要搞什么运动，于是每天从我的周围挖土。就是这件事情让我不知所措，但却又惊讶人们变脸的速度。别人挖土对你有什么影响呢？况且这怎么能反应人们变脸的速度呢？我急忙插嘴问道。

愚钝的书童啊！你的短暂的耐心需要极速地培养。你要等我详细地给你说明。我之所以存在，都是因为土的限制，所以才能突出我的珍贵。独一无二就是珍贵的定义。以前人们都会在夏季的时候围在我的旁边，吃着香甜的西瓜，说着滑稽的笑话，唱着古老的民歌，跳着深情的舞蹈。他们围坐一圈，把脚伸进我的家里做客，我感受到他们的重视，于是用清凉回报他们。那些人享受到以后，每次都会记住我的好处，每当天空炎热，夏蝉歌唱之时，他们不请自来。对我热爱至极，这爱超过他们的亲人和朋友。有时，炎热给他们穿上汗珠织成的衣服。他们热的像狗，就差伸出舌头，无奈舌头伸了也没有办法。于是，我便用自己的能力，抵御炎热，留下凉荫。他们纵身跳入我的地盘，用我的爱意的清凉的抚摸，除去他们的炎热。带给他们皇帝天神一般的福利。我张开大嘴吃去他们留下的污垢。很快便能消化。秋季的时候，他们借用我清澈的水流，冲去他们衣服上的污垢。在岸边用棒槌敲出美妙的音符。我也能够消化那些污垢。冬天，我结成成块成块坚硬的大冰，供他们尽情地娱乐和消遣。令整个严寒的冬天不再漫长。孩子们在上面嬉戏，大人们在上面说笑，吃饭。把这里当成了时尚的广场，冬季运动的圣地。他们每年都说，这个冬天不太冷！其实哪里是冬天不冷，不冷怎么会结冰？不冷怎么会叫冬天？愚蠢的话语，透漏出愚蠢的思想。我爱用愚蠢这个词语，请你原谅我，孩子。没关系，我忽然仿佛被拉回现实之中，急忙回答到。最令人怀念的就是春季，春季就是我期盼的季节。也是人们最期盼的季节。春天会有无数的五颜六色的鸟雀落在我的身边，它们垂下头来，尽情肆意地享受我所带来的甘甜。喝完之后还不忘记尽情的为我唱上一支赞曲，然后展翅飞走。

树木都长上绿叶，绿叶迫不及待的把绿影投在我的怀抱里，直到最后也凋落在我的怀里。它们对我的爱和崇拜远远超出了对树枝的依赖。我在心中欢喜，于是把树枝也接纳在我的怀里。我总是这么多情而又善良。可是，谁能想到，如今我竟然落到这般田地！好的行为未必会有好的回报啊。

我与河流

自从我被挖了之后，我的周围也充溢了很多和我一样的水流。我的位置被轻而易举地取代。我日夜哭泣，无人倾诉。今天看到你走过来，我终于能诉说我的苦恼。对于你来说，这算不算严重？我一听它开始问话，由于深陷在它的话语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但我很快就回过神来，沉着应对。你所说的和所有曾经呆在河岸上的人一样的遭遇，对你来说的确是悲哀的。因为你所拥有的变成了你所失去的。但，我们人和你一样。都会有不如意的时候。你虽失去了特权，但是你的群体却壮大了，虽然你觉得你的两侧并不是你的本体。但是，你可以把它们当做你的兄弟姐妹，去接纳它们，去爱它们。你会发现它们会被你感化成为你的一部分。为你所拥有。你之所以会感到你的位置不存在，你的权利变小了，那是因为嫉妒蒙蔽了你明亮的眼睛。你要擦抹掉蒙在在心灵上的灰尘，用你宽广的心胸去接受别人的成绩和功名。你会发现，你和它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近，你就会将它们融入你的地盘，化作你的部分。所有整条狭长的河流都归你所管，都为你带来宽容的满足。这所产生的功德和福分让你不会再这么焦躁和悲哀。春天，绿叶不仅投入你的怀里还会投入到你姐妹的怀里。夏天，人们不仅和你嘻嘻打闹，还会跟你的兄弟亲密地玩耍。秋天，你们不仅让你吞没更少的污垢，还能享受到更多你家族带来的福报。冬天，会有更多的人来到你的上面，体验到从未体验过的宽广和自由。人们创造了你的家族，使你的家族壮大，让你经历不曾经历的一切，让你在人类的发展中更加的重要。你要感谢人类才对啊！你的独一无二的优势换来了更宽广的优势，对你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啊！若是你不进行壮大，当无尽的骄阳，不厌其烦地照射，将烘干你的甘甜的汁液和饱满的灵魂，你便不复存在了。

河流这时没有发出声音。我看不清它的表情，便认为它在听我说。我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你说你的故事很长，我很相信。但是你的故事是空洞而且野蛮自私的。你不需要再讲下去，我就知道你的故事都是由一段段消极构成的。

人类通过挖土破坏你独一无二的价值不假，但是人类也自有他们的难处。你所经受的困难不过是他们正在承受的十分之一罢了。你们应该相互帮助，互相尊敬，相互容忍。对于彼此而言，利大于弊。你虽不再独一无二，但是你的宽广会让你永生而不干涸。你失去的，对你而言，一定是最实惠的事情。更好的会在你失去的前一步那里等你。

我说完这些，便感到疲惫。于是，不再开口。听着河流的回答。我只听到树叶的沙沙声，只看到空空荡荡的树林。河流没有再说话，只不过我听到水流急速流走的欢快声。我找到一棵槐树。下面有一条弯曲的，座椅般的根茎凸出地面之上。我走过去，坐上。树叶沙沙作响。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