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篇《听听那冷雨》是我学生时代最爱的课文。是他让我知道,在我们的文学里,雨是要听的。几张纸内,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
他的眉间有来自远方的风雨,经过书卷的浸濡,氤氲出浓浓的墨香。他的文字总是比雨声更绮丽动人,清脆可听。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宛然其中。
“雨,该是一滴湿漉漉的灵魂,窗外在喊谁。”1949年,他离开他的家乡,再见不知何时。“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从此心如明月,人在天涯。
人往往在离开了故乡很久后,才会对故乡有越来越清醒的认识,这种认识,不仅在感性,也在理性。期待是一种半清醒半疯狂的燃烧,使焦灼的灵魂幻觉自己生活在未来。“那—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是啊,只要气象连在一起,听到雨声,对思乡之人也是一种低沉的安慰吧。想起自己在美国读书的时候,隔着太平洋,连天气预报都不再与国内有着关联,真的很想家。
他爱着祖国,用尽一生。这无穷无尽的故国,四海漂泊的龙族叫她做大陆,壮士登高叫她做九州,英雄落难叫她做江湖。而他说,“大陆上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笼上一层凄迷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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