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是24节气中的第八个节气。原谅我不太灵光的记性,其实到现在也没有背会《24节气歌》,但对“小满”却印象极深。所有的节气里面,其熟悉程度,简直可以和春节、中秋比肩。原因无他,每到小满,麦子就要成熟了,作为一个农家孩子,没有比遍地金灿灿的麦穗,更具有视觉冲击力,如此年复一年的记忆刻录,于是“小满”在心里,就有了满满当当的回忆。
“小满小满,麦粒渐满”,是说从“小满”开始,北方大麦、冬小麦等夏熟作物开始灌浆,“小得盈满”,即籽粒逐渐饱满,但尚未成熟,是“麦穗初齐稚子娇,桑叶正肥蚕食饱”的时节。我儿时村里还没有现代化的收割机械,人工和镰刀,成了面对丰收时候为数不多的武器。小满刚过,往往意味着一次漫长“苦役”的开始。虽然只有七八岁年纪,但学校已经放了麦假。不知道现在农村的孩子是否依然如此,但我们那会儿每年只放麦假和秋假,用以收麦和收秋。小小年纪也要投身农业生产,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比如大人用车子拉麦秧子时候,你负责站在逐渐增高的车顶,一遍一遍地压实,以便使车子拉的更多。那个小小的身影,顿时保持了与天空最近的距离,而日头轻易不会因为你的年纪小,而降低一点热度。
当然,小满所引发的回忆,也不全是勾兑着苦涩。邻村和我们老家那个村子,平日里都是极普通的村子,毫无二致。但它享有一个特权:“小满会”。每当小满节气,就一连集会三天。南来北往的商贩,带着琳琅满目的货物,让那个村子的大街小巷,看着拥挤而丰满。会期三天,我总要和大人去一次,一般是跟我娘,混着吃一些平日里不常吃的美食,比如糖糕、油条啥的,或者喝碗胡辣汤。那一年还买了一顶太阳帽,现在想来款式也不新颖,但在那个年代对一个农村少年,仍是一种巨大的喜悦。还记得有一种特别稀奇的玻璃制品,土话叫“玻璃疙疤”,像葫芦形状,一吹它的底部就会一张一合,发出清脆的声响。对于平日里极少玩具的我们,这也是一种不多的新奇,虽然玩不了多久就会坏掉,但每一年总要买过那么一回。前几年偶尔在其他地方见到,现在后悔没有买一个回去作为纪念,因为有些记忆里面的东西,往往在现实里早已杳无踪迹。
乌飞兔走,瞬息光阴。现在坐在电脑前,虽然夜已深了,但仍挣扎着去努力战胜自己的困倦,去留下这些文字。小满已经擦过麦芒,一步步向着岁月深处远去,打开窗户我甚至能嗅到远处麦田的那种清淡而有力的香气,如此亲切又如此遥远,如此拒绝又如此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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