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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几天时间把77集的《白鹿原》刷完,站在一个原著党的角度看,的确删减了不少,改编了不少,削弱了原著的魔幻主义色彩的同时也加入了太多的创新情节,但站在电视观众的角度,在这个连主演都可以抠图的环境下,的确也算是一部难得的国产良心剧。
经典,往往是不好玩的,经典,也往往是不太敢玩的,小说与影视剧本身就是两种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两者在创作规律上都有着各自的侧重点,小说读者和电视观众也是两个有着很大不同的目标群体,为了贴近市场观众,有些改编也许是必须的。
电视剧《白鹿原》的大结局,白孝文不是最后赢家,而是被他爹上交给了国家,也许让原著党唏嘘不已,但迫于市场环境和审查制度,也无可厚非,以不同的角度去欣赏,以不同的人生阅历去观看,固然也有着不同的韵味感受。
尘归尘,土归土,白鹿原上没有一个好人,也没有一个坏人,每个人都活得很多面立体,不能简单的用道德标准去框定剧中的任何人,哪儿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呢。
白嘉轩腰杆笔直,行事磊落,但同时骨子里又有着根深蒂固的封建固执,是旧有秩序与封建制度坚实的拥护者,是新时代改革的巨大阻力;何冰老师将鹿子霖的性格演绎得极其成功,一个散发着市侩自私又有点鼠目寸光耍小聪明喜欢逞口舌之快的小市民,一个充满幽默感的农民,但他自始自终都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后代为底线。鹿兆鹏接受了新思想,拥抱新时代,大公无私不顾一切投身革命,代表着某种政治正确,但同时对待冷秋月却缺乏人性.........
女性
黑牡丹与小翠等人物并未出现,但原著中弱化的女性角色在剧中得到了某种程度的丰满。
田小娥代表的是在反抗父权制封建礼教的过程中被压抑和迫害的角色,她的一生似乎都在不那么彻底的抗争,抗争自己的父亲,抗争虐待自己的武举人,抗争“破鞋”的骂名,抗争白鹿原的族人,抗争那整个时代。她敢爱敢恨,渴望爱情,却落下一个被刺身亡时候还被镇在塔底的悲剧,她的悲剧命运是传统礼教和自身行为双重作用下的结果。一个是打短工的麦客,一个是被虐待的小妾,为了爱情,她跟随黑娃到了白鹿原却被族人排斥,被以白嘉轩为首的封建秩序驱逐在外,有情饮水饱,她说只要和黑娃在一起吃糠咽菜也不怕,最终换来的却是对方离去独自守在破窑里,孤独又恐惧,被当着众人的面羞辱。
她的美丽妩媚与敢爱敢恨,让生活在儒家文化和传统礼教下的村民们感到抽离与恐惧,继而是族人们从心底的排斥,她为了报复勾引族长的儿子白孝文,一开始只走肾却不经意间走了心,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一个温婉楚楚的佳人,他们不得不屈服妥协在传统礼教的压迫下,遭人白眼与闲话,她想踏踏实实过日子换来的却是白孝文的堕落沉沦。她对封建伦理道德的违背在死后仍旧得不到旧社会的任何容忍,而白孝文却得以以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姿态获得整个宗族隆重的认可荣归故里,戏剧与矛盾的背后是封建时代女性角色可悲的境地。
冷秋月代表的是崇尚父权制,受传统礼教教育遵从三从四德的传统女性,她将父权制对女性的规训转化为自己的行为准则,旧社会典型的父母之命的包办婚姻下,没有婚姻的自主权。无奈她的丈夫是一个倡导婚恋自由反对包办婚姻的新青年,当她踏入鹿家的那一刻,她的一生就已经和鹿兆鹏捆绑在一起,也拉开了悲剧的序幕,开始了暗无天日的守活寡岁月。当巨大的羞耻感和社会伦理道德造成的反差超越她的精神承受能力时,她的一切就崩溃了,在日复一日的求而不得中失去对生活与未来所有的念想,也一步一步的走向自我毁灭。
白灵代表的是彻底反抗父权制,追求独立自主的女性,是剧中少有的接受新思想教育的女性人物,在饱受封建荼毒的环境下,在那个革命的年代里,她冲出了封建父权的困宥,却最终未能逃出男权社会的窠臼。在剧中白灵是白鹿的化身,她的降临有着特殊的喻意与神秘感,电视剧中的青年演员孙铱演绎的百灵也并不成功,演技在线但缺少人物身上设定的灵气。
父亲的宠爱有加,宽松的成长环境,使她逐渐的彻底摆脱了传统礼教的束缚。她反对封建婚姻,逃婚倡导自由恋爱,青涩时期与兆海的相互陪伴让步于少女时代对兆鹏的崇拜,她与兆鹏成为夫妻。接受新式教育成为热血革命青年,却缺乏政治和党派的谨慎度,成功脱离了家族千百年来父权文化的压制,最后却死于自己人的肃清运动,这样的结局自然不会搬到荧屏上。
也许从古至今,在人类发展与女性斗争史上,女性的悲剧不仅仅是历史的,社会的,同时也是政治的。
乡土
70多集的长篇巨幅下时刻在向观众描绘着乡土之权, 乡土之情,乡土之景,一幅散发着浓厚泥土气息的风情画卷。费孝通先生说:“从基层上看,中国的社会是乡土性的。”乡土社会实际上是一种“Face to face group”,一个熟人社会,即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由熟悉衍生的,隶从于血缘和地缘,属于宗法血缘社会的范畴,而不是基于任何的契约与法制。
他们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独特的社会与自然的认知方式,祠堂是整个族人的心理基础和敬畏符号,神圣而不可冒犯,代表着一种自律公正与凝聚宗族精神。费孝通先生说:“在一个完全由传统所规定下的社会生活,这社会可以说是没有政治的,有的只是教化。”以白嘉轩为代表的族长是主持仪式和巩固教化最高权威的化身,对待自家的长工,他待其如亲兄弟,对长工的儿子也呵护有加,这即是遵守父亲的遗愿,也是维系小农经济生产和农耕文明的重要手段,当鹿三将长刀刺向自己的媳妇时,除了对田小娥的不满,更多的是其对乡土秩序和社会家族规范的信奉与维护,在这一点上他和田小娥一样,都是家族制下各种制度教化和道德规范的底层承受者。
白鹿两家的后代进城接受了现代理性文明教育的冲击,在新思想的搅动下开始反叛父权,鹿兆鹏与白孝文先后脱离原生家庭具有统治地位的宗族秩序,投身到新秩序的政治体制内,预示着乡土社会秩序的崩盘与国家权力向下的渗透,那片古老土地不可避免的要经受转型带来的阵痛,家法与族规等规则如当年的满清政权一样面临着不可逆转的解体,延续已久的平衡礼治秩序一步一步的被撕裂与重塑。
在那个动荡的时代,每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参与者,被时代变革的大潮推来搡去,充满变数,续写着属于一个时代的故事。
剧本本身就对原著有一定程度的取舍,再因审查制度由80多集浓缩为70多集,有些剧情不免显得突兀且不连接,《白鹿原之鹏灵传奇》也好,《白鹿原之窑洞情迷》也罢,在如今国产剧的市场环境下,这部剧可以打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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