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紫色花海在眼前铺展,暗紫和浅紫夹杂。周边野草的叶子也被晕染了成紫色。藤蔓爬上破草堆,半紫半绿的扒在枯黄中。
门口的菜地,没有围栏,稀稀疏疏地长着些蔬菜:茄子,长豆,黄瓜……一只灰色塑料桶歪倒在菜地边上,桶里一把红色塑料水舀。
呆子打着呵欠、趿拉着鞋子,走向屋山头的鸡棚。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随着声声呼唤,鸡们飞奔而来,眼睛骨碌碌盯着呆子的手。呆子将手一扬,稻子便被抛洒了进去,鸡们立即低头啄起食来,鸡棚安静了。呆子转过身,立在池塘边,目光越过池塘,注视着远处的紫色,深深吸了一口气。
呆子哎——呆子哎——听见老娘呼喊,呆子迈开两条罗圈腿,走进破旧瓦房的家里。
妈,外面的虚衣草好看呢!呆子说。
哎,薰衣草,你个呆子,有啥好看的啊!老太太叹了口气,从被头发黄的被窝里伸出胳膊,用枯槁的手指着电饭锅,快,锅开了!
呆子其实不完全呆,他知道村里要把这里打造成薰衣草基地,让人观光旅游;他也知道村里好多户人家都集中搬到一起去住楼房了。但他不懂老娘为啥不愿意搬迁,一定要住在这里。
早饭好了,呆子把饭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推到一边,舀来了两碗粥,端来一瓶豆腐乳,去房间背出老娘,放在椅子上,娘儿俩吃起了早饭。
老娘拿起筷子,戳了戳粥,哎,这个呆儿子,总是把粥煮那么干!
妈,你就同意了吧!呆子嘴巴吧唧着,含混不清地说。
老娘白了他一眼,哎,自己的心事呆儿子怎么能明白呢?
这块地方,是她的命根子啊!她要是走了的话,房子被推了,地被翻了,她可怜刚出生几天就夭折的儿子,呆子中年早逝的苦命爸爸,将没有安身之地啊!
娘俩不紧不慢地吃着。屋山头突然有说话声。呆子端起饭碗,走出门。
2
两个小伙子站在长凳上,拿着长柄刷往山墙上刷石灰水。思敏穿着一身运动服,运动服的帽子套在头上,扶着长凳。
呆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吃完粥,转身回了家。
谁在那儿?老太太问。
张三家丫头。呆子答。
在干啥?
刷石灰水。
老太太不再言语,心里在嘀咕:张三家的思敏好像在读大学,这丫头为什么来这儿刷石灰水?
娘俩吃完早饭,呆子收拾桌子,洗碗洗锅。把老娘重又背到床上躺平,呆子伸开两只湿漉漉的手,帮老娘按摩双腿。
老太太皱着眉头,嘴里抽着冷气。呆子笨手笨脚,不时弄疼了她。村医张二说,她瘫了的两条腿不经常按摩的话,会肌肉萎缩。张二费了好大劲,教呆子如何按摩,呆子总算学会了一鳞半爪。
呆子再次走出屋子,拎着只篮子,篮子里放着把上锈的剪刀。他走进菜地,来到一片苋菜跟前,弯腰拔了几把,稍稍用力甩掉根部的泥,把苋菜放进篮子里。走到歪歪斜斜的架子下,拨开藤叶,齐根剪下两根长着刺的黄瓜放在苋菜上。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思敏那丫头对两个小伙子说着,他们就抗起长凳,拎起桶子,向屋后走了。
呆子见他们走了,放下篮子,几大步跨出菜地,来到屋山头,举目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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