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尾声
终于把杨渡的《一百年漂泊》看完了,感动或写的好的地方要直接贴下来,供以后回味:
“多年以后回想,我才真正了解,政治上“解严”开放、两岸开放、民主改革、蓝绿争执只是一种表象,一九九〇年代台湾的真正关键是要“做自己”,那是一个寻求“自我认同”的开始。
那不只是政治的诉求,更像是一种内在的召唤,一种解开悲哀、想当家做主的自我意识的萌芽。那是一种“主体性”的追寻。”
“然而,当时一起在斯坦福大学研究的大陆学者朋友却对此说颇不认同,认为这种说法,会给当权者反对实施民主的借口。他们的理由总是:人民素质不够,所以不能实施民主。但如果永远不实施民主,怎么可能提升人民的民主素质。而我认为,素质的提升是需要时间培养的。人的思想与文化,不可能因为有了选举,就一步到位,有民主选举,不一定就有了民主精神。而包容精神,更是从独裁走向民主的过程中,真正的难中之难。”
“我曾许诺自己要流浪,到世界的尽头;我曾希望,摆脱这小小的格局,去无限的天地开拓。而现在我明白了,即使再怎么想摆脱家族的纠缠,想摆脱父母的羁绊,想摆脱家庭的束缚,但这个孩子,宣告了我的生命,无论怎么想远离,终究是这一条命运之线、血缘之脉的延续,我是其中的一个,勇敢承续,再也无法脱离。
我坐在早晨的阳光中,知道了生命的局限和无限,知道生命的渺小和绵延。
在这无垠的宇宙中,一个人,一个肉身,一个小点,一条血脉,一个家族,一个民族,最终,只是这生命的无限绵延。”
“二〇一二年,父亲几度病危,我眼见他进出医院、插管拔管,有如徘徊在冥河边的尤里西斯,不禁想到六祖慧能在《金刚经口诀》中说的“颠倒迷错,流浪生死”,”
“日据时期是被统治者的悲哀无奈、任人支使流浪;光复后是茫然无序、政权转变的恐惧无依;一九五〇年代的土地改革与白色恐怖;一九六〇年代的农村困顿、生存艰辛;一九七〇年代的加工出口工业化与急剧的社会变迁,乡土文学的兴起,本土意识的觉醒;一九八〇年代的社会运动与转型过程的社会冲突;一九九〇年代的民主改革与本土化的冲击,以及两岸开放所带来的世界观的开展;二〇〇〇年之后的政权轮替与族群冲突。回顾这整个过程,一百年的家族历史竟和台湾史浑然结合起来,每一个阶段的轨迹,每一个人的生命,如此鲜活,如此清晰,如日光明照,见种种色。”
“然而,我深知自己想写的不是一本家族史,而是透过父母亲的故事,去呈现台湾社会从农村转型到工业社会,再到商业社会的资本主义化历程。这个过程,欧洲国家是以四百多年的长时间跨度,始逐步完成社会之转型。但在台湾,却是以四十年时间,就加以完成。我称之为“十倍速发展”。由于速度之极度扭曲,人性也遭到前所未有的扭绞压挤,人们无法立即适应,遂产生各种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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