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流年

        哒哒哒······天边的马蹄声紧促地掠过小巷，刀剑声的音哑又拂过了谁的发梢。那棵桃花树的花瓣铺满了一地，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若是昔日孩子们还在，一定会嗅得，这花香中，还藏得一抹伤心的韵味。

        出门拐角的那条小巷，是一个近乎隐形的存在。现如今，已失去了当年的喧闹，平静得如同一汪清泉。然而，每每路过它，都会从那斑驳陆离的青石砖瓦上读出寂寞的情绪。不知道小巷的实际年龄有多大，只能从被岁月尽染的窗棂上看出它很老。民国时期，小巷曾重修了一次，装上了玻璃，玻璃上贴着窗花，各式各样。

        它的年龄应该比民国还老吧，或许是清朝，明朝······我们不知道，老一辈的人也不知道。记忆中的小巷，似乎总冒着热腾腾的炊烟，跟着那股诱人的香味，就能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穿过散发着木香的一扇扇木门，穿过盛开的蔷薇花丛，来到一个圆形的小广场。

        隔壁的阿姨似乎又蒸了紫米糕，还有黑米糕，伙伴们望着那方方正正的米糕，真是恨不得一口一个咬了吃去。阿姨总是笑着从蒸箱中拿出一板新鲜出炉的糕，呵呵地递给我们，还不忘嘱咐不要烫着。对家的老奶奶又做了新型的小夹子，小木梳，镶上一朵琉璃花，或贴一只小猫的图样，一脸慈祥地替我们戴上，有出神地望着我们，眼神中流转出只有少女才有的神采。 多年后回想，或许老奶奶是忆起了青春少时的自己，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仿佛天地间就只有这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夏季时，总感觉时间是过得最快的。总能在小巷广场中央那棵桃花树的树荫底下待一天，直到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属于自己的一份剪影，每天都不同。对家的老奶奶喜欢讲故事，我们也爱听，因为老奶奶的故事不是老套的“小蝌蚪找妈妈”，也不是“小红帽”，更不是“狼来了”，老奶奶的故事讲的都是一些古典江湖的，带有一丝丝的惆怅，被风一吹，也就散在了小巷百转的旋阶中，老奶奶最爱讲我们也百听不厌的是一个师傅和一个徒弟的故事，每到这时，隔壁的阿姨就会凑到一旁，帮老人揉揉肩，老人舒服地眯起眼，渐渐得声音低下去了，终于终止。我们都认为，这个故事仿佛就是老奶奶亲身经历的，有的缠绵如春雨，有的细腻如泉水，有的却苦涩如一味中药。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发生在一条巷子，有一棵桃花树。

        于是，我们知道了，小巷是有故事的，数不清，讲不完，看不够的故事。

        一阵风吹过，我习惯性地深吸一口气，却没有记忆中甜美的糕香、熟悉的木香，只剩下属于少年的怅然无味。在小巷头尽头的尽头，我仿佛又看到少时天真的孩童，模糊又遥不可及的背影。孩子们看着我，招了招手，消失在另一边的拐角······

        童年就像小巷里落下的桃花瓣，既然掉进了流年的漩涡，就永远地消失在记忆的深处，只剩下一个个落寞的背影，独自回味着少年的酸辛与汗水。

小巷·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