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女人

华痴痴望着天蓝色灯光下的女人。女人丰腴而美丽，妩媚的大眼低垂着，长长的眼睫毛根根锦绣。那双手十指光洁如笋，华忍不住去握了。女人一颤，却不拒绝，望来的眸里，平添几分妖饶。
六天前，女人第一次出现在歌舞厅。华麻木的双眼乍然一亮。女人走过来，步态婀娜，娉娉婷婷。可以坐吗？她的声音如水似泉。当然，华求之不得。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年近不惑还会有艳福从天而降。
那晚他们跳了一曲又跳一曲。华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期，双腿充满了活力和弹性。慢四、快三、华尔兹，他们随着舞曲一个接一个地跳。她话不多，但凝眸间温顺可人，让华忍不住浮想联翩。
次日，华匆匆吃过晚饭，赶到舞厅。女人已微笑着坐在那里，华感到，她是专门在等他的！他们心心相印，这就是心有灵隙？这就是一见钟情？这就是人们传说的姻缘天定吗？只是他现在才遇上她，会不会太迟了！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总是迟到，留下遗憾令后人感叹万端。
你是上帝派来的吗？数次不期而遇，数次跳舞之后，华深情地对女人说。
女人摇头说：我到这里出差。
什么事？华关心地追问。
要款。女人扶去垂在脸颊上的长发说：我们那个小厂缺乏周转资金，已频临破产了。
你能在这里住多久？华问。
不知道，十天，半个月，也许更长。女人笑一笑，眼睛里却是挥不去的忧郁。
华叹口气说：我有一个家，可是我没有爱情，她只要她的工厂，从不关心我和孩子。现在，上苍让我遇上了你--华握过女人的手，把吻印上去。
走出舞厅，华要求去女人住的旅馆，女人说，不。华揽过女人，一双手游动着，伸进女人高耸的胸的深处。女人奋力挣脱。不远的路灯，闪着的光。
华再次要求，女人说：对不起，我来那个了。
华颓然退去。华说：明天，明天好不好？
女人说：天太晚了，再见吧！
女人回到旅馆，疲乏地脱去鞋袜。有人敲门，女人警觉地跳起来，双手紧张地捂住胸部：是谁？
进来的是一个体态丰满、神色暗淡的女人。
你终于来了！女人颓然坐在床上。她仿佛早就做好了应付一切、接受一切的准备。
你一直等着我！进来的女人在椅子上坐下来，神态稍微缓和了下来。我来给你送两件东西。说着，进来的女人将一个信封递过来。
她打开，是一张照片，是女人和那个男人华在歌舞厅搂抱着跳舞的镜头。
这张照片是你寄给我的吧？这实际上是你设计的一圈套，是吗？进来的女人问。
她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
你们的厂快破产了，急需要一笔钱，一笔救命钱！我说的一点没错，是吗？进来的女人语气和缓地问。
她还是不说话，像个木偶一样坐着。
说心里话，我想知道你爱这个男人吗？进来的女人问。
除了我的丈夫，我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她说，是她第一次开口。
明白了！进来的女人长舒一口气说：咱们女人都不容易，我是一厂之长，被称做女强人，为了企业发展，我将一颗心全部扑在工作上，忽视了丈夫和孩子，他那样做是对我的报复，我并不怪他，但愿我们能破镜重圆。我应该谢谢你，是您给了我一个警告，否则，我可能永远失去他，失去我的家庭。
进来的女人接着说：这里还有件东西给你，你的事办成了，明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进来的女人说完，起身走了。
女人关上房门，打开那个信封，里面飘出一张汇票，金额是一百万元。附一短信：你赢了，我同意用这些钱换回我的丈夫。女人掩面而泣，几滴清泪从纤长的指缝间滑落。
在A厂办公室里，临窗而立着那个曾到过旅馆的女人，她知道：她将救活一个工厂和一个家庭，她又使另一个工厂陷入困顿之地。
这样做，值得么？两个女人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