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鄕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我对流浪的初始印像就是来自这首歌,虽然当年还并不清楚流浪为何物,但在结他的和弦、齐豫孤寂的声音下,感觉流浪是那么的浪漫和神秘。后来,知道了三毛,看了不少她的文字,知道这是她写的歌词,流浪就更加的具有吸引力了。
带着这份对流浪的向往慢慢长大,总觉得心是在远方的,就像总觉得未来是在远方的...
现实是我长于斯、我生于斯,流浪仍然是个无能为力的梦...
然后,我成家了,在灌注自己心血的温馨舒适的家里,仍时不时的想着关于流浪的梦。
然后,有一天夜里,我倚着我家阳台的栏杆,无意发现楼下广场边上,停靠着一溜小货运车,车上均有“修补房顶”样的招牌。一连几天都在晚上出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行业,白天从来没见他们在这区出现,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停车在这里和为什么只在晚上出现。于是,我召来我认为百事皆通的爱人。
“当然只有晚上才来啊,白天要四出干活啊。”
“那干嘛晚上不回家呢?”
“傻瓜,怎么回家啊,这是外地车,他们都是外地人,来这里讨生活的。”
“那也应该有个店面、租个房子什么的吧?干嘛不回去呢?是不是这里有人要修房顶,他们要加班啊?”
“那有什么店面、房子,这车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他们是走到哪就干到哪,没有固定的,更不会花钱租房子了。再说他们修的是平房什么的,修不了像我们这样的房子。”
“哦——”我明白了,但答案是我没想到过的。
这是一群真正的流浪者,远离家乡,在一个个陌生的地方讨生活,然后离去,有谁在乎他们从哪里来,往哪里去!?白天奔波,晚上找个地方停靠过夜,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看来我们楼下的广场和路灯让他们安心,他们每天晚上都在正对我家阳台下的路旁停靠,只要走出阳台就能看到他们。
有天晚上,从楼下传来的碎玻璃瓶的巨响,从阳台向下看,发现声音是那群修房顶的人制造的: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叉腰站着,看起来在生气,脚下是破碎的啤酒瓶。一个胖女人蹲在旁边,正在抹眼泪。另一边蹲着的那两个男的,手拿着啤酒,看着他俩,一付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在想,是什么让他们生气和伤心呢?继续观看下去,却也没有找到答案,事情好像就随着那破碎的声音嘎然而止了。那对修房顶的流浪人,是你们想家了吗?是你们厌倦了流浪生活的艰辛了吗?那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无声的眼泪,就是答案吗?
夜更深了,再去看看我家楼下的那群特殊的住客,发现他们已经上车了,寂静的夜,只有路灯在努力的亮着。再看刚才他们碎玻璃的地方,竟然干干净净,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才忆起,这群住客,总是在夜暮降临时悄悄而来,在人们梦醒之前悄悄而去,纵三五成群,却不见喧嚣,似乎在尽力的不要造成任何的影响。
我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着这群流浪者,看着他们从五六辆车,到现在只剩三辆,总是停在正对我家楼下马路对面的那盏路灯下。有时候借了灯柱拉根绳子晾晒衣物,有时候盛了水在路边洗涮...也只有在这些时候,才见他们流露出些生活的气息,让人感觉到生活还在继续。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里有半年了,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今晚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他们明天会不会离开。但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在晚上俯瞰楼下时看不到他们,我会感到失落。这群“吉普赛”,总让我感到淡淡的哀愁,我在他们身上看到流浪的现实意义。
我那流浪远方的梦还在继续,但已不再炽热,或许有一天,为了这份孤寂的浪漫,我会走上征途,流浪远方,但我已经不是那个年少轻狂的我了...
“为了梦中的槛榄树——槛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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