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蛋蛋趴在加班的办公桌上,总会想起老爸带着她连夜从老家赶到邯郸的那个夜晚。当时,河北工程大学还在古旧的邯山区,光明南大街的尽头灯影朦胧,门口站着一个貌似学生会的、等着高价卖她被褥的黑心学长。
“Stop!”同事不耐烦道:“不就是开学报个到嘛!干嘛用这么魔幻现实主义的开头?”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致敬马尔克斯不行吗?”办公室的空调声呼呼作响,依然捂不热冬夜的透骨寒,蛋蛋干脆把键盘一推,双手合十摩擦,“况且我的大学本来就很魔幻……”
“那有2020的开局魔幻吗?”
“呃……当我没说!”
见到满脸憨相父女俩,那位学长眼睛一亮,不由分说,一把拎过蛋蛋那仿巨型铁疙瘩般的行李箱,一边带路一边为她和老爸现场解说开学状况。
他向光而行,微黄的路灯在凌晨的夜色中将他的背勾勒出一层金色的薄晕,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蛋蛋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跟着他走,因为,箱子还在他手上。
“到了。”三人来到一栋6层宿舍楼门口,学长停下和值班的阿姨说:“阿姨,她是建筑1班的,您帮查查在哪个房间?”
蛋蛋和老爸手足无措地站在学长身后,像是他的两个傻儿子。
学长扭过头,笑出一口白牙:“叔叔,没带被子来吧?可学妹马上就要睡觉啊!”
老爸用河南味的普通话憨憨道:“学校通知书说不准带呀!”
学长笑没了眼睛,从宿舍楼台阶的阴影中拎出一大只黑色编织袋:“我这有,一套580,保证不是黑心棉,还附赠两只整套一床褥子,在我这买的您放心,绝对比别家便宜……。”
“后来呢?”同事支棱着植物大战僵尸似的眼皮,示意蛋蛋继续说,赤裸裸的敷衍。
“后来,我总算发现了自己被骗,可是学长卖完被子,消失在人海。”蛋蛋张口就唱起来,唱得起劲,还点着鼠标打节拍:“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不再~再~”
“那被子呢?”
“狠狠地睡了它五年,我要让它为它主人的过失肉偿一生!”蛋蛋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狠意,“不仅如此,毕业后我还把它传给了我妹,非得睡够本不可。”
同事满脸嫌弃:“那可真是条有味道的被子。”
“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个弟,他将光荣地成为被子的终结者。”
同事听这话一个激灵,把瞌睡都吓没了:“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咋样,来劲了不?”蛋蛋露出霸道总裁式邪魅一笑,“后面还有更来劲的呢?”
“干你的活吧!”同事把头扭向屏幕上的SU模型,“还来劲?你以为你是士力架啊!”
“没有士力架,”蛋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脉动,“哐”的一声锤在桌上,为无良商家免费代言:“但它可以让你脉动回来。”
蛋蛋经历了魔幻的大学开头,却没想到过上如此现实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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