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和大成是在广州认识的,杜鹃在一家服装厂做流水工人,大成是杜鹃车间的小主任,服装厂历来女多男少,几千人的厂子里,如同一个微型女儿国,男工成了“御弟哥哥”。
厂里屈指可数的男工不但追求者众多,而且三妻四妾的不在少数,奇葩的是,大多女工默认这种共夫生活。
在这一片与世隔绝的社群里,人的价值观和婚姻观都会受到环境的潜移默化而发生扭曲。
《肖申克的救赎》里的瑞德道出了体制化的规律,“起初,你讨厌他,然后你逐渐地习惯它,足够的时间后你开始依赖他,这就是体制化。”体制化剥夺了你的个性和思想,人没有了自我的感受和想象,使心灵由麻痹转入僵死。
大多数女工步入工厂时正是青春憧憬期,她们大多还未形成正确的恋爱婚姻观,也没有恋爱史,工厂里的男女关系在她们的脑海中刻下深深的烙印。
坊间流传着:厂妹好睡不贵又实惠,一男工,每次都会有意无意的显摆自己如何用一碗炒粉追到他老婆的。
这里面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也又不能否定,当年确实是因为一碗炒粉,他追到自己现在的老婆,一碗炒饭粉是他们爱情的起点。
这位男工之所以总是拿一个“炒粉”来做文章,拿一个“炒粉”来嘚瑟,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有多么的厉害、厂妹有多好骗!
“你瞧,厂妹一碗米饭就能搞定!你瞧,我泡的本事多大!你瞧,你们一个个花几十万还娶不上老婆的,我一碗5块的米饭就娶了个老婆。这大概是他心里最想说的话。
要是厂外的人听了,或许会不屑一顾,听了想吐,可在封闭的厂里,这种“英雄”可是男工中的成功人士。
大成虽家境贫寒,可模样俊朗,深蓝色的厂服穿在别人身上似一张狗皮膏药,可穿在大成身上却英气逼人。
俊朗阳光的大成在几万人的工厂里鹤立鸡群,一时间倒追着无数。
早上,有人偷偷给大成打稀饭和馒头,碗里无故多出一两个鸡蛋,晚上,大成的办公桌里偷偷被人塞了情书。
大成管的那个车间女工无不暗恋者大成,杜鹃除外,大成无论调到哪个车间做主任,哪个工作效率就能名列前茅,这大概是爱情的动力吧。
高冷独立的杜鹃在一群花痴女工中显得尤为特别,准时上下班,下班之后就躲进宿舍看书,对大成的态度永远是点头之交,仿佛工厂里的人情世故与她无关,她静静的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当别的女工发了工资买衣服逛街时,她在看书;
当别人你侬我侬沉浸爱河时,她还是在看书,
她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置身事外,大成看惯了嫣红柳绿的投怀送抱,反倒对谜一般的杜鹃有了征服的欲望。
大成有意无意的在工作上给予杜鹃照顾,杜鹃爱看小说,大成便在杜鹃生日那天送了一套席慕容的作品,杜鹃先是一惊,呆了一会,低头收下了大成的礼物,
此后,下班之后,街道上,留下大成与杜鹃成双成对的身影。
两人同居不久之后,杜鹃发现自己怀孕了,这突如其来意外让两个懵懂年轻人不知所措,一天夜里,杜鹃突然小腹如撕裂般剧痛,大成吓坏了,赶紧抱起脸上苍白的杜鹃往诊所跑,医生诊断为:宫外孕,且十分凶险,如果不马上手术,子宫大出血,病人会有生命危险。
大成点头如捣蒜,签字交钱,手术很顺利,医生说孩子拿掉了 ,杜鹃在麻醉的作用下安然入睡。
他们不知道的是:命运给了杜鹃一个阴森的笑脸。
厂里工作三年后,杜鹃和大成领了结婚证,老家也办了婚宴,一切都似乎不曾发生,那个撕心裂肺的夜晚也在记忆中消逝。嗯
大成虽是农村的,却是个独子,原本大成有个弟弟,3岁时,不幸夭折,大成是公婆嫁眼里的心肝尖尖。
杜鹃嫁进来已有2年了,可肚子没有一点响动,婆婆起初只是旁敲侧击,后来开始指桑卖槐,杜鹃哪受得了这样的气,便顶起嘴来,大成则站队自己的母亲,反手就是一个掌掴,杜鹃的心在滴血,她没有反抗只是冷冷的笑着,这一声阴笑让大成瘆得慌。
杜鹃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大成的态度在悄悄改变,开始变得夜不归宿,对她爱理不理。
不甘心的杜鹃偷偷来到医院一查究竟。
B超显示杜鹃没有子宫!
晴天霹雳,杜鹃觉得肯定是医生拿错单子了,在工厂上班时,杜鹃为大成流过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没有子宫?
杜鹃不解的问医生,医生指着b超图上告诉她:你的腹腔内有手术摘除子宫的疤痕,你是不是之前做个什么手术?
这一问,杜鹃瘫在了地上,脑子浮出当年的情形:
当年宫外孕的手术,大成曾对她说过一句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话,大成说:“不管你以后有没有孩子,我都好好待你”,当时的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认定大成就是一生可以托付的人,现在回头想想,竟然毛骨悚然。
杜鹃只觉得天旋地转 ,瘫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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