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过后,李总工试探着发问道:“不知林少侠可否随我去看望一下坊主?”
师哥呆伫于地,并未答话。
李总工登时结舌,情急之下竟向我频频施展眼色,示意劝讲一番。我只是抬头向天,佯装不睬。
笑话,原本我就不愿多事叨扰,如今又要去安慰一个心理沉沦的病人,想想都感觉不堪其烦。师哥不回答正合我意,我们买了布便会离开,哪来这许多的功夫?
“好,我们去拜问拜问刘坊主。”师哥猛不丁地打破了我的期许。
“喂师哥我们还有其他事得办诶……”我方欲出言阻拦,大喜过望的李总工却早已趁机拉着师哥走出了房间。
唉,立场还是不坚定啊。我摇摇头,跟了上去。
沿着曲折宛如迷宫的走廊行走了约有半刻钟的时间,李总工方才在一扇天青色门外停下了脚步。他颇含歉意地对我们微一拱手,道:“两位少侠,此举实在是多有冒犯了。只因李某挂心坊主,已然对此事万般无措,还望你们海涵。”师哥淡淡道:“这并无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李总工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刘坊主是在这间房内吗?”“是。往常他一整天都会待在此处,也不许其他人靠近。”李总工轻声道,“我这就进去通告一声,想来听说林少侠来了,坊主也能够振奋许多。”说罢他慢慢推开房门,缓步而入。
我微感不耐:“师哥,那刘坊主也太专情了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这又是何必呢?”师哥缓缓道:“非也,他是至性之人,一旦倾尽心力,便会义无反顾……”话未说完,忽闻李总工在房里急促地“啊!”了一声,语气里充满惊疑。我与师哥对视一眼,立刻推门闪身而入。
房内陈列相当简约,惟有一桌一椅一床而已。李总工就立于那桌椅之间,神色中极为惶然。他见我二人前来,如蒙大赦,急匆匆道:“林少侠!……坊主他……他……他不见了!”
“什么?”师哥俊面一凛,“那他去了哪里?”“不知道啊……晌午时我还给他进过茶呢……”李总工满腔可怜兮兮的口吻。师哥一个纵身跃到床边,探手一摸,道:“床铺内犹有微温,看来是刚走不久。李总工,刘坊主可曾对你说过什么远行的打算吗?”李总工茫然摇头:“没有啊。他整天喝酒,哪来的劲头去远行?”师哥闻言皱眉不语。
我凑上前去,看到床上那摆成人形的铺盖,不禁轻笑出声:“呦呵,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这刘坊主不会是想不开,私逃了吧?那可就不好找了啊。”师哥轻斥道:“师弟不可胡说。刘坊主是染天坊的主人,染天坊就是他的家,怎么能称为私逃呢?也许是他想要出门散散心罢了。”他转身对李总工一笑,道:“李总工莫要担心,刘坊主他很可能是出外解闷去了。之前他不也是经常去游山玩水吗?或许,他早就已经想开了吧。”
惊慌不已的李总工终于静下心来,偏头一琢磨师哥所言,登时满面笑容:“对啊,坊主他可能已经参悟到了个中道理,并且斩却前尘,脱离苦海了啊!哈哈,染天坊又要重回正轨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妙!”
我哑然失笑。这李总工看起来精明能干,谁知道竟然如此好骗?师哥如此蹩脚的理由,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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