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年龄越大越想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今天开车拉着父亲去几十里开外父亲的老家转转看一看。
说是父亲的老家其实老家已没有一个亲人在了,横穿东西大街曾经名震即墨城的的高家胡同早已物是人非没有高家任何人在里面居住了。唯一让父亲欣慰的是父亲童年时期住过的那栋老房子依然在,这栋青瓦石头房子成了父亲心里对家的念想。
春节期间这栋破落的祖屋窗门紧闭破败依旧,看着早已没有住人的迹象。我对父亲说,敲门咱们进去看看吧,父亲用手摸着历尽风霜斑驳的石头墙说不了,进去看看也就是这样,这么走走看看就行。父亲说话的声音透着几许沧桑和无奈。
父亲从15岁外出求学以后回家的次数逐渐减少,对老家的回忆一直停留在他童年的时光里,那时爷爷奶奶尚在,父亲姊妹几个都还小,生活富足且温暖。高家胡同在十里八乡也是有点名声的,爷爷弟兄五个都是在高家胡同里出生长大的。提起哪个也算是当时村里响当当的人物了。
大爷爷当时考试即墨市第二名被上海黄埔军校录取,年轻的大爷爷穿着黄埔军校军装仪表堂堂,英姿飒爽。军校毕业直接到青岛沧口区担任区长,现在的黄埔军校里还刻有大爷爷的名字。一九四九年冬国民党撤退到台湾之际,让大爷爷跟随前去,大爷爷那时成家立业做不出抛妻弃子狠心之事来。
二爷爷跟着国民党去了台湾,几十年来杳无音信,老祖母以为二爷爷已客死他乡的时候,他又风风光光的回来了一次。三爷爷高中毕业最后在即墨蓝村镇上当上了镇长。
四爷爷就是我的亲爷爷经营着太爷的土地房屋,是村里有名的地主。
五爷爷从小跟着太奶奶的爹学的悬壶济世的本事,是远近闻名的中医,五爷爷去世的时候那些旧年间的线装药书中医书收拾出来装了满满四大木头箱子。
优秀的弟兄五人当时是乡亲们仰慕羡慕的对象。父亲从小学到大学期间一直成绩优异,直到参加工作后,时风突变……
wenge开始父亲的家族成了被打倒的典范。威望极高的大爷爷被五花大绑带着大高帽脸上画着鬼脸游大街,大爷爷的小儿子那年才十二岁被红卫兵打的跳了楼保住性命,落下终身残疾。父亲家里成了勾结国民党的特务,成了乡亲们人人都要踩上几脚的坏地主,尽管当时的太爷爷是有名的高大善人。
wemge将人性恶的厚黑哲学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暴戾、痞气、无赖和流氓、凶残和灭绝人性作为动力在冠之革命的自诩和名义下可以不可一世,勇往直前,天下无敌,这种荒诞是根本无法用理性能够理喻的。
我们评判不了那个是非不分的时代,房子土地被瓜分强占,奶奶受不了屈辱自尽身亡,家里一个个长辈被迫害含冤死去。父亲一而再的被叫去谈话折磨,父亲即将崩溃。正好赶上动员大学生去大兴安岭支援建设,父亲毅然决然的报名去了,离开了这个七零八散的家……
年少离家老大归,乡音无改鬓毛衰。
ps:这是一段敏感的历史,父亲不愿提起,只是从父亲的说话里捕捉到只言片语。回来看到坐在客厅沙发里的父亲神情疲惫,知道这次回去又勾起了父亲伤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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