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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假的激情并没有加速老师上课的速度,正如校长所说“心情可以理解”。不过,连他也佩服阿兴他们的情报可靠。可老佛爷在训导主任的强烈要求下,要阿兴他们班多上一节自习。不过放假终究是如人所愿,兴母特地来接放假的阿兴,顺便帮兴父采购公司的材料。
“怎么爸爸没来?”
“他公司有事,在家等你。”阿兴猫身上车,一提到小镇阿兴的心里就无比的开心。
车子开出了市区,虽然已是临近中秋,可路两旁依旧是碧水青山,真是风景如画。沿着盘山公路缓缓前行,车窗外的风景如一张张幻灯片被跑到了车后,,枯萎的稻田是丰收后留下的痕迹。牛,很悠闲地吃着路边的草并不像鸡狗一样自由地横穿马路,它追求的是自在。没有主人的鞭笞,只有慢慢地享受,吃进,反刍。细细地品味甘草的内容和只有牛知道的内涵。
路边的狗懒懒的躺在路上,并不害怕往来的车辆,甚至并不在意好狗不挡路,更有甚者美美地躺在路中央。美景既可以轻松身心,也可消磨斗志。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和一半崎岖不平的山路,阿兴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土。
阿兴的爷爷奶奶很早就来到马路上,帮着提这提那。兴母对阿兴今天居然没晕车感到吃惊,似乎只有看到阿兴呕到不像人样才好。幸好,兴父每次总是偷偷地为阿兴备好晕车药。家就是因为有了父母不同的想法,才让阿兴感受到了不同的爱。
晚饭后的小镇上的的散步的人很多,在一条村级的公路上人们结伴而行,走向山的深处,主要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谈着小镇里的人长人短,或者追忆过去,乡野、稻田、农耕和饥苦。
阿兴一家三口也常沿着这条马路散步,在父母眼中他是一个内向到有些不合群,可是和他们怎么会有共同语言,甚至散步也很难和他们保持平行。兴父很喜欢在阿兴面前回忆他儿时的艰辛,不下十种版本的各种砍柴遭遇就差到了遇狼遭鬼的地步了,和砍柴有关的话题几乎和他散步就未曾离开。兴母则爱观察哪家的菜种地好或者谁家又有新的花的品种。
公路旁有一块地是当地的活动中心,它的周围有些运动器材,反正全国各地的公园里的器材都差不多,健身器材藏身在野草中,附近农家的金在草坪里刨坑做窝,路边的瓷板砖有的也起来了。别墅区的人因嫌远不想到下面宣传栏的广场上跳舞就在这跳,女人们凑了钱买了些音箱,早上或者傍晚聚集在此,乐此不疲。偶尔也会有一个老头和一两个中年男子加入,但老头喜欢放屁,跳的不好但又喜欢站在前边,因此形成一个怪异的景象,好像他后面少了一排人。兴母从小喜欢文艺,来到了这里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每当兴母离开他们,兴父总感到一阵解脱。阿兴和兴父继续向前走着,兴父把手放进口袋里,和阿兴说着这段时间的不公平的待遇,例如自从阿兴走后饭菜质量急剧下降,不准他去打麻将。突然,他停了下来,手在裤子口袋里掏,从口袋里用手指夹出了一粒什么东西,食指和拇指磨着在眼前观察了许久,似乎还未从他那稀奇古怪的发财梦中醒来,突然恍然大悟地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然后把那东西往地上一扔,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兴父不像兴母那样死板,兴母甚至看不懂憨豆先生表演的喜剧,可想而知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感受。客观上她是对的,主观上却是相反。当然,阿兴不得不承认兴父在模仿憨豆这一类人上很有天赋,或呆或痴,形神兼备。
兴父和阿兴沿着这条新修的马路走了好远,路灯都亮了他们都还没回家。
“爸,那盏路灯黑了这么没有人去修啊?”
“修它还浪费电,现在本来就节能减排。”
……
第二天中午,阿兴在爷爷家吃饭,父母们又得加班。爷爷操着浓重的乡音述说着他曾在乡下听到的故事,而且大多具有传奇色彩,镇上的人大多是以前逃难从外地迁来的。爷爷的方言让他听得很吃力,不过乡下一些关于龙的传说却使阿兴感到似曾相识,他总喜欢说自己老家的湖边有一个神龙庙很灵,庙里的神龙保护着当地的村民,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再回去看看。
“爷爷,那个庙还在吗?”
“早就没有了,我记得有一次下好大的雨,又打雷,好晚了。我送你老外公回家,路过湖边,看见那水好浑浊,庙也塌了,老表们都说那条龙不见了。再后来,文革的时候就被红卫兵给破坏了,说那是迷信,不准搞,你老外公的一些东西也被缴掉了。”阿兴的爷爷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茄子小心地伸到嘴边。阿兴知道爷爷所说的东西就是老外公当道士所用的一些工具和书,在阿兴眼里,老外公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似的人物,一个在旧社会可以脚踏黑白两道,横穿阴阳二界,一个可以算天算地却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人。
“那,那个湖在哪?”
“就在村头”爷爷说着把筷子放在桌的边沿,“你老舅还说那天听见一声很长的叫声,他说是龙的叫声,没过多久那个湖就干了,被生产队拿去种田了”。
阿兴这几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上网,有关UFO专题的网站几乎每天都报导了飞碟的事。阿兴又查了发生在上海那次出现的UFO的图片和视频,又和最近几次的相模拟,发现这几个飞碟有着惊人的相似。“难道他们又回来了。”阿兴想着,又望了一眼那堆放了几个月的书,依旧是逸儿临走时的样子,不过上面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灰。阿兴突然发现竟然有一本书不是教科书,而是自己随手买的《武术精粹》。那是阿兴生怕父母说自己不务正业,就把它藏在了那一个教科书的柜子里。阿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逸儿眉头微皱的神情,但逸儿最终还是帮了他,想到这里,阿兴的不禁心中涌出一泉暖流。
“要是逸儿在就好了,她或许能帮我。”阿兴一边想,一边走到到卫生间拿来了抹布,仔细地擦着每一本,然后又把它们一一放回了原处,连同那本阿兴在脑海里已经融会贯通的《武术精粹》。
今晚的月很圆,因为明天就要中秋了,阿兴呆呆地站在阳台上,不禁感慨那天难忘的圆月,难忘的醉酒。许多事情如电影般浮闪现在阿兴的眼前。那晚,风很大,无情地刮着,阿兴紧紧地拽着那只没有宝石的戒指,站了好久,好久,宝石在上次运动会的时候用尽自己最后的能量。
那晚,他学会了忘却,今年的中秋也许对阿兴来说,还有别的意义。大人们忙着张罗着各种菜肴,有的正在打麻将,一家一个。过节就是中国人的party,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阿兴,你要努力啊,马上就要高考了吧。就是考到了大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大学生随便一抓一大把,你最后再学一门小语种,这样也好找工作。”姑妈又在帮他规划人生了,“你要知道现在就业压力有多大就知道了”兴母正在炒菜,充分体现了她的确是一个好媳妇,不过家中也确实是靠兴母照料着。
“知道了!”这事阿兴常说的三个字,他觉得这三个字总比那三个字我X你的来得直接。
“你要知道外面的小孩现在压力有多大,学这个学那个,根本没有时间休息,你要知道你爸妈赚钱也不容易。”姑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现在好多企业都不招大学生,觉得大学生没经验。”茶是她从外地带回来的普洱茶,她是一个商人,一个不折不扣的成功商人。
“阿兴,电话。”兴父把手机递给阿兴,坐到了阿兴的身旁。
“对,我是。”阿兴起身向外走去,“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啊。”兴父坐到了阿兴旁边的座位上,电视里国务院的发言人正在对对近来飞碟频繁的出现发布要民众不要恐慌的通告。
“哥,什么时候也到我那边买套房子啊,那边房子现在还便宜子。”
“是可以啊,你帮我去看看,有合适的是可以买一套。”阿兴知道自家没钱,他现在在他市住的那套房子就花了家里好多钱,每次对兴父能遇到这种窘状都能从容不迫地应对表示赞赏,他总能装出一个有钱人的样子。
“要你爸到我那边买套房子,到时你和你爸都好找工作。”姑妈对刚接完电话的阿兴说,“你觉得怎么样,等你出来后再奋斗几年,日子也过得不错了,中小城市居家还不错。”
“好像我什么进去了似的。”阿兴答道,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可以啊,有别墅就买一套也行啊。”阿兴喝了一口乡下亲戚带来的粗茶,“别墅要多少钱?”
“一两百万吧,我最近买的那套将近两百万。”
“那也不贵啊,爸,是可以考虑下!”阿兴很镇定地对兴父说。
“儿子啊,好像你很有钱似的,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钱啊。”兴母走进了客厅,手里拿着她专用的保温杯,不用说里面泡的的是苦丁茶,手臂上的袖套还未取下。
“管钱的说没有钱,那肯定是没有钱。”兴父继续说道。
“对了,阿兴你五千块钱炒股炒得怎么样了?”姑妈弄了弄自己的额前的头发。
“早就抛了,现在是金融危机也不知道股市怎么样,对,问下。妈,借你手机打个电话,我去问下那个经理,他在炒股。”
“手机就在茶几上。”
山寨手机有个好处就是它的听筒的声音特别大,可以比拟外放的效果。阿兴拨通了一个电话,“老编啊,你回去过节了吗?”
“早就在家了。”
“最近股市怎么样了?”
“不行啊,亏得一塌糊涂。”男子很无奈地回答。
“你家附近有没有哪个地段的房子好啊,要别墅。”
“现在不是不让建别墅吗,怎么你要买啊?”
“空中别墅也行,现在股市不行,我就不投钱进去了,我还准备把钱投到你这里要你帮忙炒下了。”
“那我帮你问下,钱已经打你账上了,加上上次没打给你的的,一共是两百六十万吧,零头等我们出版期过了再算。”
“可以,对,没错,刚才你们经理已经和我说了。”阿兴很平淡地说道。
“你不是一向讨厌名啊利的啊,怎么会突然想起买房子,而且是买这么好的房子,你不是说生活中还有比钱更重要的吗,如果亏钱是幸福的,那你也无所谓,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和你谈钱啊,这有点不像你啊!”
“生活中当然有许多东西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的,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读书,当然如果真的有钱赚也可以赚嘛,我是替家里人问的。”
“怪不得。”
“那你去忙吧,记得如果有的话告诉我一声,我都听见有人喊三缺一了。”
“那我先挂了哈,好,再见。”
“再见。”
姑妈很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侄子打完这一通电话,本还想说阿兴的这个性格不好,应该改,不应该那么内向。
“姑妈,你说你要我高考完去勤工俭学是为了什么?”阿兴把手机还给兴父,“我这边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又不要你去干什么复杂的事,到餐馆端端盘子也可以啊!我周围好多人家的孩子都去餐馆打工或者去深圳的工厂里面。”
“端盘子能有多少钱?”
“不知道,在厂子里应该能够一千八!”
“准备好吃饭了!”兴母喊道又喝了口茶,她喜欢喝苦丁茶,“他去打工,等下连路费都赚不到。”
“要他早点学会自立。”
“一千八,那也没多少啊!”
“又不是要你去赚多少钱,是要你去锻炼下。如果能赚到也还好。”
“姑妈,你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以后能找到份好工作,然后多赚点钱,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是吧?”
“差不多。”
兴母已经在帮着盛饭了,“欸,一条短信。”阿兴掏出手机,看着上面是银行发来的打款的短信提醒,“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阿兴心里默念,“那好,姑妈,我给你看条短信。”阿兴把那个移动公司存话费送的手机递到姑妈的眼下,短信的开头是阿兴的名字。阿兴特意提醒道:“不要说出来,知道就好。”
“你怎么弄的?”
“没什么弄啊,来,吃饭,吃饭。”阿兴自己走到电饭煲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
上午阿兴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兴母被亲戚们叫去打麻将.这让阿兴特别开心,因为他又多了许多时间玩计算机。节日,因亲人的回归而热闹;家常,因谈论在外的遭遇而精彩。
第三天是放假的最后一天,阿兴起床后便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戒指又被他用眼境布包好,塞进书包的内袋。带着亲戚们从外地带来的礼物,吃完午饭的阿兴满载而归,又踏上了返校的征途。
每当这时,爷爷奶奶总是会从菜园里拾掇一些蔬菜,交给兴母一同带去。“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老人家种点菜不容易。”兴母推却道。每当这时二老总是会说:“没什么给阿兴的,带点菜总可以吧。”有时甚至会有些生气说:“是给孙子的,不是给你的,这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车子离家越来越远,可阿兴的心离小镇的家却越来越来近。坐在车里的阿兴感觉就像一只在大海没有方向的船。车子驶离了小镇,向着更远的目标前行。兴母早已昏昏睡去,淡淡的忧伤从车里音乐流露出来,飘向遥远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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