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矫情的,读书也去分季节。说高雅点,和春花秋月一般,美也讲究时效性。
每个季节都该有属于它自己的书单。这很主观。卡尼曼《思考快与慢》上那么多事例都在说人的理性是有限的,不要自诩是什么高等,智慧,唱主角的并不是他们!而人类大脑自带很多远古bug,而后并生成很多偏见。偏见来自家庭,教育,职业,经历甚至基因。
如果说非要出个季节的标准书单的话,可能就是无解。黄帝内经上岐伯和黄帝强调的也许就一个字:顺。顺天地,顺自然,顺天性,顺自心。道法自然,浑然天成,如来。又好比谷雨那天的雨,白露那天的露,竟无半点人力可为的。错过就是一年,再错过又是一年。
而每到某个季节,总有那么一两个书名作者甚至是一两句话在脑海里蜿蜒曲折回旋,如同鱼钩上的诱饵,不慌不忙等你来上钩。守株待兔,你感性里的蠢蠢欲动落网只差时间。
季节书单
冬天不下雪这样糟心的事。只好在心中工笔细描“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那样的字句,想像那样的时刻:两三好友围炉而坐,喝酒吃肉谈天地。窗外是寒冷武装的雪花落落,窗内是冒着热气的烧酒滋滋作响。可遇不可无求!最不济,也学张岱独独踏雪,几粒人,一叶舟,湖心亭,乘兴而来,兴尽而归。时间可以慢到按照心情来大块大块切割。
冬天又是适合读老舍笔下的北京的。济南的冬天就算了吧。曾在鲁地生活过,和在济南求学的朋友见面,第一大感慨就是真真被老舍给骗了。济南的冬天哪里那么温情,灰蒙蒙的天,干燥寒冷风又大,下点小雪一点都不妙。
而北京一下雪就可以是紫禁城了,所有的烈风和寒冷都可以原谅。老舍笔下的北京有四合院,院里有阳光,有树,有猫,而屋里似乎永远有一壶水在在炉子上烧,将开未开,一直冒着热气。一串串糖葫芦组成的庙会熙熙攘攘,人和人也之间的那股亲乎劲儿,身后两米开外的冰都可以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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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也意味着有好多好吃的,最喜欢汪曾祺笔下的吃食。汪曾祺的吃食地图不在大都会大饭馆没有大排场,却是小村小镇平常人家,如同他《受戒》里的那个村庄。
自家的锅灶,园子里自种的时令蔬菜,农妇亲自下厨,农夫烧着草木树枝,炊烟袅袅,一番大火小炒后,另一个锅里红薯粥也差不多了。这时农妇想起什么,拿出一个古朴近乎粗糙的坛,是刚刚腌制好的的咸菜,滴上两滴麻油才算齐全。正所谓器具质而洁,瓦瓮胜金玉;饮食约而精,园蔬逾珍馐。几声犬吠和鸡鸣,悠远悠长的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开饭了!
这样一顿饭可谓吃得忘记时间,不知今昔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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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我的感性书单里冬天还是属于北京的。偏爱读那些京味儿的散文和小说。叶广苓的《采桑子》《豆汁记》带你走进北京的历史,走进满清遗老遗少的生活画卷,经历一番人世沧桑。
原来那个胡同以前不叫这个名儿;原来东来顺的羊肉有名是这个缘故;原来一个真正的格格出嫁的规矩是这样的;原来身边谭姓的人很可能就是某个旗人隐姓埋名的后代;原来慈禧喜欢的小吃食奶酥六品、什锦点心、马蹄烧饼、豌豆黄是专门有厨师开小灶寿膳房给做的。
清朝灭亡后这些皇亲国戚,宫女太监大厨都去哪了,又经历了什么?提起来都是历史,属于北京的。如这里的冬天的风一般,沧桑细碎,呼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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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隔着海峡想念北京。过滤了痛楚和干瘪,剩下的是北京城的饱满的历史温情和生生不息的渴望和想念。林海音的《城南旧事》也适合冬天来读,去回忆去总结去若有所思有所得。
人不能靠回忆过活可没有回忆的老祖母是可怕的。人类靠故事传承文化,没有故事的人算不上有趣,没有故事的民族几乎难以维系生存。听听老北京,看看那个时代每个人对抗命运的挣扎。
再看北京城,那是厚厚的历史书而不是到此一游的拍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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