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

“爸，我的自行车扎了。下午又得麻烦秦爷爷！”

“你秦爷爷没了，一个多月了！”爸爸的声音有些异样。

“这，这怎么可能呢？”

赶着车胎瘪瘪的自行车，我一脸茫然。是呀，我确有几个月没见到秦爷爷了！高三的功课忙得我对课外有些麻木！可一脸灿烂阳光的秦爷爷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他的身体是很健壮的啊？——

人的生命就如秋天飘落的黄叶，无论你曾经多么的油绿！逝去的缥缈，轻灵，熟悉的人已措手不及，无法面对。只是贪婪的回忆那曾经的点点滴滴。

真正认识秦爷爷是在春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的心情可没有那么明媚，读高中的我急匆匆放学，急匆匆的来到车棚。

呀——，车胎瘪了！烦死了，又得浪费时间去修车铺！推着自行车，我悻悻地来到了校门口。

“车子扎了，姜妮！”

“啊——秦爷爷！”

站在我目前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六十多岁的老人，花白头发，一脸的灿烂，如春日阳光的微笑。他就是秦爷爷，我们学校的老校工，现在在门岗值班。

本来我和秦爷爷并不熟悉。我小的时候他在村里住，后来他来学校住了我又去了外地上学，可他的鼎鼎大名我却早有耳闻。

听爸爸讲，秦爷爷年轻时走南闯北，做小买卖积攒些钱，成了远近闻名的“他趁钱”。可印象里他始终穿一件朴素的浅灰色中山装，从没穿过很显眼的衣服。秦爷爷的大名叫秦治俭，大概“勤俭持家”是他的本性。爸爸说，秦爷爷要供孙子。他的大孙子大学毕业后，带着爷爷的阳光，远渡重洋，去新加坡留学，现在上海一家高企就业。

他那上海的阳光生活里肯定有秦爷爷的灿烂。

“把车子推这边来吧，你先回家！待会儿我给你修修，下午你来骑。不耽搁事儿吧！”秦爷爷微笑着，黝黑的脸上有岁月的刻痕，更有太阳的闪光。

“谢，谢谢秦爷爷！”我激动，感动得有些慌张了，脸上是否也沾染了秦爷爷的太阳般的灿烂。

下午取车子的时候，迎接我的依然是秦爷爷灿烂的笑容。

我真心实意辛苦他：“秦爷爷，收多少钱？”

“嘻——傻姜妮，还给爷爷钱！只要你们好好学习，爷爷辛苦点有嘛呢？”秦爷爷一脸真诚，一脸阳光。

那个时候，我感到了整个校园的阳光灿烂。

其实秦爷爷乐于助人，坚持免费给师生修自行车已是十几年如一日，很得大家的爱戴。有位有心的同学把秦爷爷的故事写到了市日报上。据说那篇文章还获了奖，金灿灿的证书上想必也有秦爷爷的灿烂阳光吧。

学校崇美楼里有一幅秦爷爷的画像。尽管画技还略显稚嫩，但秦爷爷的慈祥，和蔼还是写在了脸上，一如生前。

那年美术生画头像找不到模特，人家都嫌给钱少。秦爷爷听说了，主动请缨，做美术生的模特。按照特定要求摆好姿势，一整个上午或下午不准动。秦爷爷坚持下来，有时累得腰酸腿痛。

最后，同学们给他送钱，他说什么也不要。

“我不缺钱花。只要你们学得好，我苦点，累点，值！”

“快回去学习吧！啊！”

看着墙上秦爷爷的画像，分明的，我又感动了阳光的温暖。

从修车铺出来，骑着修好的自行车，我的心还是沉沉的。秦爷爷那太阳的笑脸是已照不到我了！

清明的时候，秦爷爷的坟上满是金闪闪的太阳花，如他生前的灿烂的笑脸映着我们。

（姜一2010.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