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乙的发条

《下面，我该干些什么》是阿乙的首部长篇小说，在这场“无理由杀人案”的文学演算中，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因对自我的主观性无限放纵走向了极端甚至变态的人性张扬，而在他的悖逆历程中，“存在与时间”成为他最大的惘惘威胁。当然这属于阿乙的“怪圈叙事”，他意外的看到一则关于年轻人无故杀死同学的报道，这个“欲望的斑点”使得作者感觉到了自我相似的畸形或边缘人物，便将人物从事件中抽象出来，又用来实验性地指称“我”，并在文学的场合找到它的美学位置。甚至整个故事是为了实现阿乙的创作野心也未可知，在小说的前言中，加缪、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思特里克兰德、特拉维夫、尼科森的出现，表白作者“艺术的姿态”的同时，更是作者的艺术矿藏，当然也包括未曾提及的卡夫卡和小说名称来源的《发条橙》。这是属于阿乙的浪漫的现代主义，像是一场仪式。

小说在《今天》上发表时原名是《猫和老鼠》，“喻示的是互动关系中的位置与使命，一个穷凶极恶地追，一个没日没夜地逃”，而来自于电影《发条橙》台词的书名，更能体现小说的真相，它要挑战的正是日常的关系和传统的结构，尽管小说捆绑着尖锐的现实问题。“事物的意义不是来自本身，而来自它们在序列或排列中的位置，来自与另一物的对立”，小说的主人公放逐了自我与世界的关系，准备杀死时间，要用一场谋杀和逃亡的游戏来获得充实，而显然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能够的，他的理想同样是他的末日。“人类并不只在没事可干的情况下才杀时间，人类在所有情况下都在杀时间。杀时间这种行为贯穿了所有生命的所有的历史，是人类存在的本质，是元行为”。时间成为小说探讨的重要问题，对卡夫卡式内封闭文学的借鉴，太阳和父亲的明暗线索，以及对时间尽头的想象建构三个方面营造了小说的时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