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读过扎西拉姆·多多的诗:《少年,少年》,很喜欢。
少年
少年你依旧青涩如初吗
在我已经很斑驳的时候
少年
少年你依旧纯然不动吗
在我漂泊了很久以后
少年
少年你还相信美好吗
当我游走在这世道的窄口
少年
你不能老去
不能
你要坚强的留在岁月的岸上
那些沉重的、流离的和虚妄的
都让我一个人去经历吧
而你
只需要穿着你的一身白衣
让阳光照进你
你要明媚的笑
等满身风尘的我
回来认取
前不久,《南山南》火遍大街小巷。有次在谈到收录它的专辑《孤岛》时,马頔默认,他的“孤岛”与感情有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孤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理解,自己理解的那个东西就是最好的,解释它没有任何意义。”他说:我写过一首歌,叫《南山南》,常有人听完后说它太悲伤,接着问起,这首歌里是不是有一个故事。我说,你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它就已经和我无关了,你掉的眼泪,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故事。
曾经,我们都有意无意地在别人的故事里,编制每一个不同的自己。而我们每个人,也都有着自己的爱恨别离。一直固执地认为,如果不是码字为生的话,文章首先是写给自己的。“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文章本是峭壁上的一朵野花,在清风中自开自谢,直到有一天你走进了山中,看到了她,那此花便不在你心外。这恰如多多的诗歌,与此刻的你我。
也许,漂泊本是人的宿命,鲍勃·迪伦在Blowing In The Wind(随风而逝)中唱到: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 (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为男人?)我们四海为家,有时是追梦,有时是谋生,有时是自我放逐。我们走过长河落日的大漠,我们走过杏花春雨的江南,我们在帝都的格子间中废寝忘食地工作,我们在外滩的新年夜里看流光溢彩而欢呼。夜深人静,我们是世界上的一队小小的漂泊者,喜欢把自己的足迹印在文字里,正如古老洞穴里的原始人,经历了一天的劳作疲惫后,刻下了许多栩栩如生的壁画。是结绳记事吗?那时候,诗也简单,心也简单。
可有一天,我们成熟了,开始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在酒场上谈笑风生,我们以因数分解的精确计算着每一步得失,我们把各项指标进行量化来经营我们的爱情。我们不再年少轻狂,不再热血沸腾,不再青涩如初,我们活得精致且利己。世情凉薄,雨打风飘,还记得江南在《中间人》中描写了一位痴情公子计明康,小说结尾的时候他说:“往事如烟,年轻的时候荒唐,现在都快忘记了。”终于,我们也变成了陌生的自己,变成了当初自己讨厌的存在。
那么,在历尽沧桑,遭遇了世间莫名的恶意、流离和虚妄之后,心早已冷如铁石,你依然会相信这个世界吗?尼采曾说,“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江湖险恶,我们失望、沮丧,不再轻信,不再承诺,总在提醒自己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变得多疑而焦虑。“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朱门先达笑弹冠,白首相知犹按剑。”可在你心中的一个角落,会不会有个小小的声音总在回响:为什么不选择相信这世界的美好呢?“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你以善意对待万物,相信也会被世界温柔以待。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港湾,当我们累了,倦了,心灵总需要有个休憩的地方。“谁家少年曾白衣,谁家红颜画楼西?谁家英雄骑白马,谁家美人吹玉笛?”在光阴的彼岸,有少年翩翩而立,白衣飘飘,那里湖面澄清 空气宁静,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在那里,你不会再迷失,终将与一切美好不期而遇。
如果诗中的“我”,是成长,那诗中的“你”,则是“初心”。
初心不改,方得始终。
既然漂泊是成长必然的代价,那么,我愿颠沛一生,换你依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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