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起来，李四第一个反应是摸了一把床头柜子边的钥匙，然后掀开油的发黑的被子，一骨碌爬起来。以往阿花这个点应该开始哼哼了，今天倒有些安静。是不是病了。要是平时的小毛小病，自己倒是能收拾，但是要是瘟病，还是找刘老头的好，村东头，刘老汉在县里培训过一阵子，阿花一有病一直都是在他手底下。贵就贵点，阿花金贵着呢。想到这里，李四清哼了一声。穿上衣服，把烟杆搓了两下，戳在腰后，提了口气，又把顺势腰带紧了紧。揉了两把脸，算是洗过脸了，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天还早，院子里的太阳还远没有达到刺眼的成程度。急急慌慌打了水。今早上一定是有啥问题，真**的静的出了奇了。想当年被抓丁，在壕沟里等对面的人冲过来之前，就是今天这种安静的样子。李四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抓紧时间把手头的事情弄好。剁了半天草料，搀上饲料，今天特地用了县上买来的饲料。人家说这种饲料催肥。在李四眼里，这就是黄金疙瘩，平时都是用瓢一瓢一瓢的舀，今天一狠心倒了小半袋。毕竟阿花一天天大了，快要出栏了。活好饲料，满满当当的倒进石槽。感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李四准备进圈里看看阿花是怎么了，今天怎么就是不出声。抬眼看时，圈里空空荡荡。别说阿花，连个影子都没有。一股子昏劲就朝着脑门子冲了上来。嗓子眼一阵腥辣。
李四定了定神，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是了，昨天已经把阿花拉到市上卖了。隔壁村的赵财董家里孙子过满月，出高价把阿花买走了。临走赵财董的管家还一个劲夸李四养猪样的好，是十里八村的头一号，比那些摊摊贩贩的猪肉要好的多。以后买猪就找李四。这话说的，市里开猪肉摊子的王麻小直用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瞟李四。
想起来以后，李四觉得太阳光在眼里晃的让人发慌，平时运作如飞的腿此时竟有点发软，后背上的汗凉冰冰的紧贴在肉上。找了块墙边的地，李四扶着墙坐了下来，把烟管磕了两下。今天的阳火很不得劲，半天打不着。这烟叶子也潮得发苦。又想起王麻小的眼神，刚才一直盘在嗓子口的那股子腥臭终于涌了出来。
“艹她妈的，呸”
李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骂了这么一句。但随着这个唯一让自己痛快的词，嗓子口的腥臭终于脱口而出，砸在地上。李四用眼角瞟了一眼，又觉得这痰就这么bia着实在碍事。狠狠地用鞋底来回蹭了蹭两下。李四觉得今一上午，也就这件事倒是蛮痛快的。
站起身，拍了拍土，李四决定回屋好好睡一觉。身后的太阳此时已经开始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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