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将进酒》
李白的才情和他的寂寞是不可分割的。
读李白,不像读杜甫,你很少能从他的诗中读出愁苦。他的诗里大部分在描写他的放纵肆意,还有小部分在陈述寂寞。
这里用陈述两个字也是慎重思考过的,李白从不过度渲染,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比如: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乐府·静夜思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七绝·赠汪伦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送友人》
他的思念是寂寞的,送别是寂寞的,而最寂寞的是仕途。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将进酒》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梦游天姥吟留别》
少时读李白总觉得这是世间少有的洒脱之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也是这世间少有的狂妄之人,“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如今再度李白,我只叹他恐怕也是这世上难寻的寂寞之人。
我这么说恐怕有人是不同意的,我只说我的感受。
要问我们这些只读过李白和杜甫的诗的人,他们谁的日子混的更惨一些,按我们的第一印象会觉得是杜甫。
因为杜甫将他的愁苦一句一字的凝在诗里,让人感同身受。世人不用多做研究,只有读他的诗,便知他命途多舛。
而李白得意时肆意张扬,失意时却多克制,甚至会为失意而自我开解。
《梦游天姥吟留别》及《行路难》两首最能为代表,两首都在前文压抑堵塞的气氛下,峰回路转出希望来。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行路难》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梦游天姥吟留别》
而后人传颂也多记得这两句希望,而把前面的苦楚艰难忘却了。
李白的寂寞,是自我安慰式的克制,这种寂寞给他上了一层乐观的保护膜,让他看起来境遇总是不太糟糕。
而实际上,李白的遭遇绝不比杜甫好。
“酒隐安陆,蹉跎十年”
李白少年时期便遍读儒家经典、古代文史名著及诸子百家之书,其才气在这时已然凸显,二十四岁离开家乡,踏上远征之途。
但李白的青年时期却在到处游历未得得到大用,曾多次谒见本州裴长史,因遭人谗谤,于近日上书自白,终为所拒。后穷愁潦倒于长安,自暴自弃,与长安市井之徒交往。后隐居在安陆直至开元二十二年,李白三十四岁。
西游献赋
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玄宗又一次狩猎,正好李白也在西游,乘机献上《大猎赋》,希望能博得玄宗的赏识。
是年,李白进长安后结识了卫尉张卿,并通过他向玉真公主献了诗,最后两句说“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是祝她入道成仙。由此,他一步步地接近了统治阶级的上层。
后又被玄宗赏识,李白上人供奉翰林,职务是给皇上写诗文娱乐,陪侍皇帝左右。李白受到玄宗宠信。后因尝奉诏醉中起草诏书,引足令高力士脱靴等嚣张行事,宫中人恨之,谗谤于玄宗,玄宗疏之。
至此被排挤出长安。
安史入幕
安史之乱爆发,李白与妻子宗氏一道南奔避难。辗转飘零多地。此后,他在江、淮一带盘桓,思想极度烦闷。
至德二年(757年),,李白五十七岁。永王擅自引兵东巡,导致征剿,兵败。李白在浔阳入狱。后被宋若思、崔涣营救。
李白在宋若思幕下很受重视,并以宋的名义再次向朝廷推荐,希望再度能得到朝廷的任用。却终以参加永王东巡而被判罪长流夜郎。
溘然病逝
乾元二年(759年),朝廷因关中遭遇大旱,宣布大赦,规定死者从流,流以下完全赦免。李白经过长期的辗转流离,终于获得了自由。
上元三年 (762年),李白病重,在病榻上把手稿交给了李阳冰,赋《临终歌》而与世长辞。
李白几乎这一生都在飘零,少有的几年风光无限却仍旧没有得到重用,肆意洒脱的诗中住着一个寂寞的,终生没能实现理想的灵魂。
今人的酒不知能否消解李白千年之前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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