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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难题比人多

上帝的难题比人多

作者: 冗寂哪些過暀 | 来源:发表于2016-08-21 18:06 被阅读0次


    推荐语:人会为生活,为生老病死,为自己无法满总的贪欲而苦恼,今天才知道不止只有我们才会有烦恼,上帝也有?


    待会会有一段枯燥的时间,让小编先带你们放松一下吧:


    这是一个礼拜天的早晨,射进房间里来的阳光是温暖的,明朗的。柔和的新鲜空气从敞开的窗子流进来。

    在外面,在上帝的蓝天下,田野和草原上都长满了植物,开满了花朵;所有的小鸟儿都在这里欢乐地唱着歌。外面是一片高兴和愉快的景象,但屋子里却充满了愁苦和悲哀。甚至那位平时总是兴高采烈的主妇,这一天也坐在早餐桌旁边显得愁眉不展。最后她站起来,一口饭也没有吃,揩干眼泪,向门口走去。

    从表面上看来,上天似乎对这个屋子降下了灾难。国内的生活程度很高,粮食的供应又不足;捐税在不断地加重,屋子里的资财在一年一年地减少。最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只剩下穷困和悲哀。这种情况一直把丈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本来是一个勤俭和安分守己的公民;现在他一想到未来就感到毫无出路。的确,有好几次他想结束他这个愁苦而无安慰的生活。他的妻子,不管心情是多么好,不管她讲什么话,却无法帮助他。他的朋友,不管替他出什么世故的和聪明的主意,也安慰不了他。相反,他倒因此变得更沉默和悲哀起来。因此不难理解,他的可怜的妻子最后也不得不失去了勇气。不过她的悲哀却具有完全不同的性质,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

    当丈夫看到自己的妻子也变得悲哀起来,而且还想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他就把她拉回来,对她说:“你究竟有什么不乐意的事情?在你没有讲清楚以前,我不能让你出去。”

    她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嗨,亲爱的,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老上帝死掉了,所有的安琪儿都陪送他走进坟墓!

    推理小说经常使用这样一种套路:一个乍一看无比正常的行为,后来被发现是破案的关键。因为在这个行为里,行为人使用了他在那时不应该获得的信息。最常见的例子,就是嫌疑人一脸无辜地辩解:「可是刀上没有指纹啊。」侦探很帅地一挥手:「我只是说凶器上没有指纹——你怎么知道是刀?」

    这一瞬间太酷了。其实,这句话对侦探要求很高。他一方面要记住:「凶器是刀」,一方面还要记住:「其他人(除了凶手)不知道凶器是刀」。

    当然,本文并不打算讨论侦探业务。能留心于此的侦探,大概在别的领域也很容易成为高手。收到一条信息,高手要看两层,一是信息的内容本身,二是信息的传播路径(或者说,这条信息被不同人接收的过程)。普通人只关注前者(作为一个结论),只有少数人注意后者(作为一组人际动作)。后者眼中的世界,就和只看到第一点的人大不相同。

    话虽简单,时刻注意这一点真的很难。需要的不仅是脑力,还要克服自恋。一自恋,就会觉得「我都知道了,不就等于你也知道了吗,有什么区别?」——据说有这种想法的人,在麻将桌上都是上辈子折翼的天使。

    常用的一种辩护是:「万一呢?」

    对啊,万一真的失败了呢?你凭什么说它一定不会发生?

    头脑里的全知者不但可以预测未来,还会读心。客观上我们不可能知道别人的想法,但是全知者总是在向我们喋喋不休地灌输他的推测(别写了,读者根本懒得看你写的这种东西!)。要命的是,我们对此很可能照单全收。

    此外,全知者还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他可以确认自己并没有亲身接触的「事实」,同样让我们深信不疑。你在床上刷手机,就可以看到整个世界有多么糟糕。可能生一肚子气,别人问你怎么了,你说别提了,澳大利亚人游泳刚不过孙杨,居然污蔑他用兴奋剂!这件事,我们不知不觉把它当成「事实」了。

    我有一位老师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凡是你告诉她一件事,她都要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文章开头侦探问的问题。不关注信息的内容,而关注信息的传播路径。很大程度上,这个提问可以帮助我们摆脱一些头脑中的自以为是。

    「到处都在说啊。」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像偏执狂那样锲而不舍。

    「我看到的。」

    「从哪里看到的?」

    「我从朋友圈的一篇文章里看到的。」

    被这个老师虐了很多次之后,我慢慢开始改变自己的认识习惯。我会提醒自己,「澳大利亚人污蔑孙杨」,这未必是事实。事实是:「我朋友圈里的一篇文章上写着澳大利亚人污蔑孙杨」。这个习惯很有好处,因为后面这句话我怎么说都不会出错,这是我亲眼确认过的。前面这句话则是全知者的加工,它有可能被打脸。——现在新闻翻盘翻得特别快,更要时刻记住这一点。

    进一步地,我还会问自己:「你如何确认这上面的东西是真的?」

    我倒不是鼓吹怀疑主义,什么事都非得眼见为实。那样的话信任这个词就没有意义了。这个问题关心的是,在你决定相信什么东西的时候,你是如何做出这个决定的。我问过很多人,很多人觉得多此一问:「朋友圈里大家都在转,那么多人都看过了,怎么可能不是真的!」但是进一步地研究这个过程,他会发现:「我是看到朋友圈里十个以上的人转载这篇文章,看到它的阅读量十万加,五千人点赞……所以我决定相信它说的东西是真的」。——通过这种思考,你就可以看到自己做出全知视角的判断时,会遵循怎样一套规则。虽然,这仍然不能保证你相信的内容一定是真的,但可以帮助你增加一些自我了解。

    不过,也有人不按这个套路来。

    「我就是知道。」斩钉截铁地,理所应当地。

    做心理咨询很怕遇到这种客户。比如有一个母亲向我寻求建议,但她先给了一个结论:「孩子最近学习压力很大」,再问「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我问:「您怎么知道他压力很大的?」她瞪大了眼睛:「我就是知道!」

    问得急了,她就说:「我是他亲妈!我不知道谁知道?」

    我后来想,也许他们觉得,我问「你怎么知道」是怀疑他们判断有误,因此需要用「我就是知道」来维护「压力很大」的准确性。但我并不怀疑(确切地说,是并不在乎)这句话本身准确与否。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孩子对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个「压力很大」的概念,是如何被他们接收到的?

    孩子亲口对妈妈说「压力很大」,和老师向家长透露「孩子压力很大」,和孩子最近脸上起很多小包,和某门学科成绩起伏大……这些都有可能让妈妈得出「孩子压力很大」的判断,但它们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具体情况,就可以用具体的方式去处理。当然了,处理起来也会有麻烦,但是对这些具体麻烦的讨论,和对「压力很大」这一抽象概念的讨论,在难度上不可同日而语。

    我把前者称为人的难题。「孩子亲口对我说他压力大,我该如何应对」,这是我们在心理咨询中常常讨论的,针对具体情境的反应困难。而「孩子压力很大,该怎么办」这种问题,我把它叫做上帝的难题。它是头脑里的全知者建构出的,是抽象层面的困扰,它与现实中,真正的人际互动并不直接相关。

    我们常常会用上帝的难题为难自己。最常见的比如「妈妈和媳妇同时掉水里,先救哪一个?」这是典型的上帝视角的问题。而作为具体的人,真正为难我们的情境其实是:「媳妇问我,妈妈和她同时掉水里我先救哪一个,我怎么回应我媳妇?」——看上去只是表述的小小差异。但它从一个伦理上的两难困境,变成了我和媳妇的关系问题。前者是无解的,后者的解法可以有很多。

    上帝的难题之所以更难,是因为对于这种全知视角的问题,我们往往不满足于某一个具体情境下的应对方式,转而寻求抽象意义上的,大一统的答案,足以应用于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什么人物,放之四海而皆准。小概率的风险也要照顾到(「万一呢?」),以及考虑到每个人没有说出来的想法(「我就是知道他怎么想的」)……这样一来,很多问题就变得像是「如何用五个饼两条鱼喂饱五千个人」一样——作为一种思维训练或许很有意思——对于现实世界来说,无解。

    有时候,我们用全知的视角提出问题,本身就是在定义问题的不可解决。在心理咨询课上我们教学生如何提问,有学生问我们:「老师,遇到那种根本不听你提问的人,你要怎么问?」这种问题常常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冷静下来想想,全知者已经出现了。他已经把人定义为「不听你提问的人」,而且还是「根本」,在这个定义的范畴里显然不可能存在答案。这就像「怎样让不爱吃饭的小孩爱上吃饭」,「睡不着的时候怎么才能睡着」,「如何跟不讲道理的女朋友讲道理」等问题一样,从提出的一刻起,就注定无解了。

    做心理咨询,当然也不可能解决这些无解的问题。但是好的心理咨询师会用人的视角,重新看待这些问题,这样也许就把上帝的难题变成了人的难题。认知治疗的创始人贝克,就用美剧中的侦探打过比方,建议心理咨询师要像侦探那样工作。其中,最关键的那个问题或许就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不听你提问的人?」

    「我就是知道。」

    并不是看到,也不是听到,只是在头脑中创造了这个事实。这时候,不妨像侦探那样很帅地伸出手,指向头脑中的全知者:「所以,凶手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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